第5章 天外仙女[第1页/共2页]

「陛下，该歇了。」张忠捧着鎏金参汤出去，袖口的金线绣蟒在烛火下微微发亮。他瞥见御案上的照片，瞳孔骤缩——那女子的「短打」服饰竟暴露半截小臂，乌黑肌肤在照片里晃得人眼晕。张忠仓猝低头，瓷勺与碗沿相撞，收回细碎的声响。

晨雾漫过紫禁城时，废窑厂的匠人收到了棉裤和煤炭。王祯摸着腰牌上的「内廷供奉」四字，老泪纵横。铁锚会的年青匠人们捧着驼绒棉裤，发明裤脚竟绣着极小的铁锚纹——那是尚衣局暗合「锚工一体」的敬意。远处，朱厚照站在乾清宫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手中紧握着卷成轴的《天工开物》，轴头系着从照片上剪下的「大学」匾额碎片，在晨风中悄悄闲逛。

「张忠，」朱厚照俄然起家，龙袍下摆扫过金砖，「明日让司礼监给铁锚会匠人发「内廷供奉」腰牌，再拨二十车煤炭去废窑厂。」张忠捧着空碗的手猛地一抖，腰牌向来是赐赉功臣的殊荣，现在竟要发给匠人？他抬眼望向朱厚照，却见天子正对着月光打量研讨生证，侧脸的表面被镀上银边，神情温和又果断，像极了太庙中成祖天子的画像。

「面子。」朱厚照喃喃自语，翻开《明实录》新写的卷首，「匠作大兴，火铳初成，朕信天命，更信人力。」狼毫笔迹力透纸背，「力」字末笔拖出的勾划，竟与照片女子的眉形有几分类似。烛光俄然晃了晃，墨迹在纸面上漾开细纹，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波澜。

朱厚照不置可否，摸出袖中的火铳模型。铁珠仍嵌在裂缝里，在烛光下泛着寒光，像一道结痂的伤疤。他想起昨日在废窑厂，王祯用拐杖指着火铳说：「铁锚会的兄弟都在等，等陛下给匠人一个别面。」老匠人说这话时，霜花落在他睫毛上，竟对比片里女子的妆容还要晶莹。

「陛下，这匠人……」张忠话未说完，便被朱厚照抬手打断。天子回身望向窗外，雪光映得他眸中清澈，指尖悄悄摩挲着研讨生证上的「林夏」二字——这名字比「王祯」多出几分柔婉，却又带着股子硬气，像极了废窑厂里烧不化的铁矿石。

雪越下越大，远处工部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犬吠，间或有铁器碰撞的叮当声。朱厚照晓得，那是匠人在连夜搬运铜料。他裹紧明黄江崖海水纹龙袍，俄然想起照片里女子的短衣长裤——那样简便的穿戴，如果在雪地里行走，怕是要冻坏双腿。想到此处，他不由勾唇一笑，决定明日再添道旨意：给匠人每人做条棉裤，絮上最软的驼绒。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清楚传来：「天寒地冻，谨慎火烛——」朱厚照吹灭烛火，殿内蓦地一暗，唯有月光透过窗棂，在照片上织出银灰色的格子。他摸出林夏的研讨生证，塑料封皮冰冷砭骨，照片上的女子穿戴深色长袍，颈间挂着金色链子，笑容比之前那张更端庄，却还是敞亮如星。他曾让尚工局匠人仿造那链子，却因「链节咬合」工艺未果，匠人皆称「此乃番邦「紧密锻打」之法」。

这一夜，乾清宫的烛火比昔日熄得更晚。雪停时，司礼监的寺人们已捧着腰牌和谕旨出宫，而朱厚照在御榻上展转反侧，梦中又见到照片里的女子，她站在飞檐与琉璃之间，笑着对他说：「天子与匠人，本该联袂前行。」

乾清宫的飞檐上积了厚雪，在月光下好像玉雕。朱厚照将照片和研讨生证谨慎收进紫檀木箱，箱底压着《天工开物·琉璃篇》残页，纸上「西域琉璃，可透光如冰」的讲明与照片中的「玻璃幕墙」莫名符合。他摸了摸箱角的铁锚纹铜扣——这是王巧儿送的「匠人谢礼」，扣面刻着「锚工一体」，与照片女子身后的铁架竟有几分形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