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铁锚往事[第2页/共2页]
「厥后啊,」白叟叹了口气,往活字上抹了层棉油,「文官说「奇技淫巧」,把咱匠人当蝼蚁。可你瞧这活字,」他举起「火」字,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没这玩意,《天工开物》能传遍天下?没咱匠人,陛下拿啥铸炮?」
朱厚照眼中亮起的光,巧儿至今记得。那光与祖父看熔炉时的光如此类似,让她俄然明白,铁锚会等了百年的「明主」,或许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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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盆完整熄了,永春斋堕入暗中。巧儿却不感觉冷,她摸着腰间的铜铃铛,内里藏着铁锚会最新的暗号。祖父说过,匠人的心像松烟墨,越磨越亮。她摸出火折,扑灭案几上的蜡烛,重新摊开神锐铳图纸,笔尖在螺旋纹旁画下铁锚——这一次,锚上缠绕着凤凰的尾羽。
她摇点头,鼻尖缭绕着松烟与铜锈的异化气味。白叟从怀里取出枚铁锚形信物,在火光下晃了晃:「锚能镇船,匠人能镇国。咱铁锚会的老祖宗,当年跟着成祖爷下西洋,用铜活字印《武经总要》,把火器方剂传遍七海。」
正德二年仲春十六,寅时的紫禁城覆盖在薄雾中,永春斋的烛火将熄未熄,王巧儿独坐在妆台前,指尖抚过镜中本身微肿的眼角。昨夜侍寝的细节如散墨般在影象里晕开,朱厚照袖口的龙纹掠过她锁骨的胎记,像极了三年前他在豹房摸过的铜活字。她摸出铁锚发簪,簪头的「工」字沾着松烟墨,那是今早研磨图纸时不谨慎蹭上的。
永春斋的炭盆收回轻微的爆响,将巧儿拉回实际。她摸出藏在嫁妆底的《匠作书》,扉页上祖父的炭笔字仍然清楚:「工者如锚,虽沉于渊,却能定江海之波。」册页间夹着半片火漆印,那是昨夜朱厚照所赐,边沿刻着极小的锚纹——与铁锚会信物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