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谈笑间柔情真似水 论政时冷面却如霜[第2页/共9页]

“朱衡三朝老臣，也是弟子遍天下，座主遭此大辱，有多少弟子都想替他讨公道呢。”

“你不说，我就不喝。”

“甚么难言之隐？”

“叔大兄，若不是老朋友，我真思疑你是在用心整我。”

张居副本想敲打一下李义河，却没想到招来李义河一通群情，反被他抢白一番。在都城里，能用这类口气同他发言的人，除了李义河，断没有第二个。这位威权自重的首辅平常听惯了顺耳的话，现在劈面被人数落，他一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挖苦地评了一句：

“是，不过不是人间游戏，而是神升天戏。”

“他有一名小老乡，也是一名寺人，叫贾水儿。在尚衣羁系事牌子胡本杨部下做事，他说昨日夜里胡本杨从冯保府中返来，长叹短叹睡不着觉，便拉着贾水儿喝酒谈天，看到变天了，胡本杨就唠叨着说，朱衡大司空这一大把年纪，若弄到左掖门，会不会出性命？一边说，一边还骂吴和做事阴损。贾水儿当时并不明白胡本杨说话的意义，还觉得他是喝醉酒说胡话，直到朱衡出了事儿，他才晓得整朱衡是吴和的主张，并且是在冯保家定下的。”

“甚么美酒玉液，不过是牛乳嘛。”

“已在厅堂里候着。”

“对冯保，只能施以皋牢之法，一方面要皋牢他，另一方面，还得管束他。”

李义河天生大嗓门儿，加上夸大的演出，逗得张居正捧腹大笑。笑够了，才问道：

玉娘不吭声，过一会儿才问：“那第四种境地呢？”

张居正回身对玉娘说：“你先上楼安息，我见过客人就来。”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是吗？”张居正心不在焉应了一句。

李义河说话如竹筒倒豆子，张居正听罢摇点头，回道：“诈传圣旨与杭州织造银是两回事，不能扯到一起。”

一番话谈下来，李义河不得不平气张居正洞若观火运筹帷幄的才气，想到本身的统统担忧都是杞人忧天，不由得自失地一笑。因坐久了，他想站起来伸个懒腰，踱到窗前，但见园子里一片清辉，刮了一天一夜的大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弯下弦月钻出了天幕。他这才感到夜已深沉应当拜别了，正说告别，忽听得楼上弦声乍起，一副清清澈亮的嗓子唱了起来：

“老爷，听人说你是铁面宰相？”

酒过三巡，玉娘已是微醉，红晕飞腮更显娇媚，借着酒力，她向张居正丢了一个媚眼，调皮地问：

“叔大，这楼里又弄得喜气洋洋的，如何，又过一次元宵节了？”

“这么说，皇上与首辅都成了婴儿了。”

张居正此话并非戏言。另有一种感受他不便说出，那就是他与玉娘第一次共拥香衾，才晓得玉娘是一名处子，温温婉婉尽显羞态。而后，只要与玉娘同床共枕，就能闻到她身上披收回的那一种令人魄荡神驰的特别香味。面貌如花，肌肤如雪，香气如兰，只要和她在一起，张居正无不豪情彭湃，如醉如痴。常常在积香庐得了幽会的兴趣，回到内阁措置公事，他就格外显得精力饱满。

玉娘眼眶里又噙满了泪水，张居正下认识看了看门外，隔着帘子倒也看不见甚么，但他仍心生顾忌，抬高声音说道：“玉娘，你不要在这些称呼上计算，嫔妃们在皇上面前也自称奴婢，你说，她们是奴婢吗？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杨贵妃，在唐明皇跟前，也自称奴婢；绝代才子西施，在名相范蠡面前，也是以奴婢自称。可唐明皇与范蠡，从没有把本身的意中人当作奴婢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