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皇上驾崩阁臣听诏 街前争捕妖道潜踪[第4页/共8页]

“火夫？”王篆打量着老头儿，头发脏乱，面色黎黑，浑身高低没个看相，不由得猜疑地问，“你当哪门子火夫？”

“真的信赖，”高福一半至心，一半为了奉迎仆人，言之凿凿地说道，“小人跟老爷这么些年，甚么样的人没见过？宦海上的人对老爷好，那是有所求。邵大侠却不一样，此人有侠肝义胆，帮老爷倒是不求回报。”

秦雍西说罢，便领了铺兵回刑部交差。王篆当即命令严守各处城门，千万不成让王九思溜走。

面含忧戚的李贵妃一向沉默不语，这时开口说道：

“皇上！”

“啊，你可听到一些甚么话来？”

“如何不成能，你看，我有拘票在手。”秦雍西说着，取出拘票来递给王篆看，又问道：“却不知王大人带了这么多的铺兵来，又是做甚，该不是庇护王真人吧。”

“皇上！”

“倒是为何？”

“昨日是昨日，本日是本日。王大人，你但是看清了，缉捕王九思的拘单在我手上。”

“请诸位阁老听好，冯保宣读遗诏。”

候在一旁不敢出声的高福，觉得高拱是在和他说话，又没听狷介拱说的甚么，只得嗫嚅着喊了一句：“老爷。”

高福了解仆人的表情，看到仆人拧眉攒目标劳心神情，也只能拿些宽解的话来安抚。固然高拱对皇上驾崩早故意机筹办，但事光临头，他仍然感到太俄然。皇上活着时对他诸多依靠，君臣豪情非比普通。现在皇上大行，他俄然感觉落空了支撑，内心空落落的，有着说不尽的难过和苦涩……

高拱一回身，方才还挂了一脸的笑容俄然不见了，并且规复了固有的傲慢与自傲。他猛地一掀髯毛，走到高福跟前，谑声骂道：“高福，你也忒稀松，老夫我这边叹口气，你那边利市脚冰冷了。你放心，天塌不下来。你现在归去，让咱府上人都穿上孝服，记念皇上，咱家也做个好模样给人看看。”

“你自家如何看呢？”

胡乱吃过晚餐，三位阁老各自回值房安息。常日一到早晨就乌黑一片的内阁院子，现在各个楼座门口都挂起了灯笼——当然不是惯用的绣有内阁二字的大红宫灯，而是贴了一个玄色“奠”字的白纱西瓜灯。皇上死得俄然，一应丧仪祭品还来不及购置精密，这几对灯笼本是库房旧物，值日官翻检出来略加润色就挂了出去。惨白的光芒衬出那几个玄色的“奠”字，院子里顿时充满了庄严悲惨的氛围。

“请皇太子朱翊钧接旨。”

“我急着赶路，又是坐的肩舆，以是未曾听得甚么话。”

“回大人，王真人把一只猫活剥了皮，然后把还没有断气的剥皮猫丢进大号炉里，号令小人多加柴炭，把那只猫烧焦。”

“这……小的就不晓得了。”

“说是进紫禁城，给皇上送丹药去了。”

高拱这番话说得荡气回肠，但话中的“刺”仍然让李贵妃感到不快。略停了停，她说道：

朱翊钧仓促间不知如何应对，李贵妃从旁悄悄推了他一把，他这才觉悟，从御榻背面走出来，面对隆庆天子跪下。

“如果不出不测，过不几天就该有佳音传给老爷。”高福刚说完，又感觉此话不当，从速又弥补说道，“邵大侠一贯胆小心细，做事不会出不对的。”

两人就这么争论不下，原都是争功心切。正在这时，忽见得王真人府内有浓烟窜了出来，王篆再也顾不得与秦雍西争辩，号令部下喊开紧闭的朱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