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怒火中草疏陈五事 浅唱里夏月冷三更[第4页/共12页]
高拱醒过神来,连声喝采。望着明眸皓齿的玉娘,不由又蹙了蹙眉头,说道:“你方才唱的是宋朝秦少游的《满庭芳》,词是好词,只是过于伤感。看看,曲子唱完了,你的眼中犹自泪花闪闪。”
高拱诘问:“这里头莫非另有甚么可坦白之事?”
现在的时年,是小我也有三句话。
“既是唱本儿,里头必定有很多的词,你为何单单选中这一首来唱?”
高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后堂。高福不晓得产生了甚么事情,望着仆人垂垂走远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子呆。斯时月已半夜,万籁俱寂,只书房里头,模糊传出玉娘微微的抽泣。
高福答道:“我问过送信人,他说他家仆人离家时候太长,担忧南京方面的买卖,故从衡山下到岳阳后,从那边雇了一条船,直接回南京了。”
张守直仿佛被人踹了一个窝心脚,脸腾地一下红了,仓猝辩白道:“元辅,你不要把鄙人的意义了解错了,我俩友情二十多年,莫非你还没看清楚鄙人的为人?我是那种妄图浮名的人吗?如果我想当第二个马森,今早晨就不会来你的府上,我只会明天一早,到会极门外去递辞呈的折子。”
“哦,老婆子下厨了?”
高拱与张守直两人说话时,高福来客堂两次,他本意是来催仆人用饭,但见两人说话分外当真,便不敢从中打搅,直急得耍戏猴儿似的里外到处乱窜。比及张守直分开,高福这才又前脚赶后脚地走出去,说道:“老爷,酒菜都备好了。”
“的确当真,是我让雒遵缓慢到你府上转告。”
“下午雒遵也是问项目标事,现在你还是问这个,莫非雒遵没奉告你?”见张守直低头不语,高拱又接着说,“向来新皇上即位,都有一笔开消,为后宫嫔妃定制头面金饰,这是朝廷大法,为官之人,谁不懂这个端方?”
“这个是谁?”高拱指着女子问高福。
却说前年的元宵节,隆庆天子带着后宫众位嫔妃一起在皇极门前看鳌山灯。瞅准隆庆天子看灯看在兴头儿上,坐在他身边的李贵妃趁机说道:“皇上,你看看众位嫔妃戴的头面,是不是都太旧了。”隆庆天子扭头朝众嫔妃扫了一眼,的确没有一件头面是新款,心中也甚为过意不去。这才记起即位四年,还没有打制头面金饰犒赏后宫。第二天,便下旨户部拨四十万两太仓银采办黄金珠宝,为后宫家属打制一批金饰,但这件事遭到了当时户部尚书马森的抵抗。马森上疏畅言国度财务的困难,国度一年的财务支出只要二百多万两银子,支出却要四百多万两,仅军费和治河保漕两项开支,就要三百多万两。入不敷出,因拖欠军队饷银而引发兵士叛变的事也屡有产生。马森在奏疏中列举各种困难,但愿皇上体恤国度财务困难,收回成命。隆庆天子固然不大喜好理朝,但对于积年积存的财务赤字内心还是清楚的。他平常也重视节俭,比如说嫔妃们的月份银子比起前朝来要少很多。他在南苑主持内侍比武射箭,一箭中的者也只赏了两个小芝麻饼。武宗天子也搞过一样的一次比赛,得奖者最低是五十两银子。两比拟较,隆庆天子的吝啬也缔造了明朝天子之最。但此次不一样,隆庆天子已在鳌山灯会上向嫔妃们作了承诺,如不兑现,则有失天子的庄严。隆庆天子便采纳了马森的上奏。马森实难从命,只好申请乞休,隆庆天子准旨。高拱保举他的同年,时任南京工部尚书的张守直来北京接任马森之职。张守直一到任,颠末盘问家底,也感到实难从命。因而在征得高拱的同意下,再次上疏,委宛陈述户部的难处。此次隆庆天子作了让步,主动减去三十万两,只让户部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张守直还想上疏抗旨,高拱劝住了他,说皇上既已让步让步,总得给皇上一个面子。张守直这才遵旨办理。这笔银子从太仓划出之日,也是马森离京回籍之时。当时在京各衙门官员有两百多人出城为马森送行,可见民气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