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悍妇人邀功反惹祸 王御史视察出蹊跷[第1页/共5页]
“新来的,但是蒋爷没交代呀。”
“说,刘金贵那里去了?”王篆又问了一句。
“好吧,那就先记在账上,转头给。”白浪说着抬脚就要出门。
白浪鸭子死了嘴硬,兀安闲地上抖狠:“日你妈,你们想造反了!”
“你们想干甚么?”白浪喊道。
“枣妮儿是丈二金刚,咱大爷摸都没摸着。”
夏婆觑着蒋二旺,她见这位老相好神采蜡黄,嘴唇颤抖着不说话,内心头不由骂了一句“饭桶”,便替他答了:
“何人大胆,竟敢来此鼓噪,带上来。”
“这一带流民多,窑子街就赚他们的钱。”
“不是最大的,但必定是最好的,”夏婆提及“买卖”来,顿时就眉开眼笑,嘴巴上毫无遮拦,“我家阿谁枣妮儿,不是我夸,全窑子街找不出第二个来,大人您是身份太高了,不然,老身就让您去尝个鲜。”
王篆明是问王大臣,眼睛却盯着蒋二旺。这位档头额头上早已汗如雨下,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出来。到了这个枢纽眼上,王大臣才晓得闯了大祸,也是严峻得嘴唇发乌,不知说甚么好。
立时就有几个兵士回声上来,慌得夏婆叩首如捣蒜,要求道:“大老爷,打不得打不得,老身说的是实话,这骚,啊不,这冒充巡卒的家伙,已被老身捆来了。”
屋子里顿时堕入了死普通的沉寂。
“你说甚么?有人冒充巡卒?这究竟是多么样的事情,你从实招来。”
“看来,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就依你的,现在就去巡警铺。黑柱子,先把他那鸟玩意儿留一留,去了巡警铺再说。”
“我们也不想难为大爷,交了银子,你走人。”
夏婆接过这块长三寸宽一寸被漆得红彤彤的木牌,她虽不识字,但认得这是“衙门人”凡是用的腰牌。便把木牌递给略识几个字的黑柱子。黑柱子就着头顶上灯笼的亮光,磕磕巴巴念叨:
“你想要咋样?”
“来人!”
“腰牌呢?”
“三十多家。”
夏婆一声嘲笑,咬着牙斥道:“你小子还想在老娘这里瞒天过海,实话奉告你吧,老娘同姑苏胡同巡警是肉连皮的干系,不要说那边的人,就是那边的任何一个物件儿,没有老娘不熟谙的,你冒充刘金贵,就这一点,我打死了你都不犯法。”
“小的在。”坐在案台右下角的张把总赶紧起家。
“这你也管得着!”
伴同王篆前来的卖力崇文门一带巡警铺的一名姓张的把总吼了一句,唬得夏婆双腿一抖,身子顺势跪了下去。
王篆小三角眼往上一吊,斥道:“本官能够饶你,洪武天子亲身制定的《大明律》却饶你不得,在籍军士嫖娼者,斩无赦。打断你的双腿,这还是本官的通融,拖下去。”
“蒋爷说了,要咱玩得纵情。这是咱巡警铺管的地头儿,有甚么事担待得起。”
“窑子街有多少家窑子?”
“谁让你顶替的,刘金贵现在那边?”
“传我的令,你亲身带五百名巡查兵,连夜把窑子街给我封了。”
“进了咱的地儿,咱就管得着。”
白浪只当是夏婆用心戏弄他,也不想在此久留,说着闪身就要出门,夏婆赶紧把他扯住,喊了一声“大爷留步”,接着把手一伸。
却说在巡警铺里坐堂的这位大官,恰是巡城御史王篆。下午,内阁书办来到五城兵马司衙门,送来了首辅张居正给王篆的手谕。奉告明日辰时,李太后要去昭宁寺敬香礼佛,要他务必“清净门路,经心庇护,慎始虑终,不成有万一忽视”。接到这道手谕,王篆哪敢怠慢,当即就把衙门里的佐贰官以及掌管京师各路巡查治安的十八名把总全都找来,就如何清理街道,圈禁流民,防备突发事件,临时增加彻夜巡查兵卒等切要事体作了详细安插。须知都城的治安,启事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和东厂三家共同卖力。锦衣卫、东厂是直接由天子节制的警探、刑狱合一的构造,唯有五城兵马司是当局体系的警事机构,统领着京师城中的一百二十多个巡警铺,卖力京师巡查治安,接管公众报警、追捕和缉拿案犯。五城兵马司衙门的堂上官,就是巡城御史。打重新皇上即位,王篆这个巡城御史就一刻也没有轻松过,常言道天下事大,大不过改朝换代。在这期间,都城中如有任何有碍圣朝的祸事产生,都会是他这个巡城御史的弥天大罪。谢天谢地,在这新旧瓜代之际,除了皇城中的争斗,京师空中还算风平浪静。但是明天李太后的出行却让王篆感到压力很大。就是张居正不打号召,他也晓得这件事的分量,是一点不对都出不得的。以是,这个告急集会一开就是两个时候,直到感觉万无一失了,王篆这才号令与会者分头行事,各负其责。他本身则于散会后,在衙门里胡乱扒了几口饭,叮咛起轿来到了姑苏胡同巡警铺。这里是皇城去昭宁寺的必经之地,属于明日防备治安的重中之重,王篆委实放心不下,便亲身连夜来这里督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