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给事中密访杀降事 大宅揆情动老天官[第2页/共7页]
“你先别说,你说了这么多,不谷已明白了你的心机,你现在听听我的设法。”张居正一收脸上难堪的笑容,盯着王国光,两道眉棱耸得高高的,侃侃言道,“你点的这些人,的确都连着万历新政,都是整饬吏治开创新局的功臣,他们与我张居正,是骨头连皮的干系,于皇上,都是股肱之臣,这一点假不了,也没有人否定。”
“没想到你汝观兄的内心也有这类吃大户的思惟,”张居正虽是耻笑,却并无歹意,“不过,你要记着那句话,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醋?”张居正嘴里立即涌起一股子酸味儿,“汝观,你把醋当水喝?”
张居正向来没有见到王国光如此冲动过,对这位风雨同舟存亡与共的政友,他不肯有一丝半点儿的伤害。并且贰内心也承认,王国光说的都是究竟。为了此次说话,他作了充分的考虑,但事到头来,他仍不免感到难堪。他想替本身辩白,刚开口喊了一句:“汝观……”
“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是不是这时候写下的?”
“啊?”
“对呀,这莫非有错吗?”
“甚么人?不都是当事官员吗?”
张居正就把那一次回籍途中去新郑县高家庄,高拱就辽东大捷提出疑问的事说了一遍。王国光听了嗤地一笑,言道:
“胡涂胡涂,这叫当局者迷,”王国光长叹一声,干脆捅穿了说,“叔大,想你上任之初,接下一个百孔千疮的烂摊子,再加上满朝都是高拱的翅膀,你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有人出来掣肘。从胡椒苏木折俸到京察,到厥后的驿递鼎新籽粒田征税等等,统统这些行动,固然主张是你拿的,但将它们付诸实施的是谁呢?不都是在辽东大捷中得了一点儿好处的这些官员吗?”
“你放心,该踢的时候,咱毫不包涵。”
“甚么事?”王国光警悟地问。
“这个我也晓得,”张居正微微点头,沉吟着说,“皇上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真正反对的,恐怕还是那些得了犒赏的大臣。”
“酒?”
“是呀,”王国光接着就说,“客岁秋上,咱脾胃俄然不好,不但每日噎气腹胀,夜里一觉醒来,嘴里常常发苦。舌苔也老厚老厚的,吃啥都没有味道。找几个郎中看过,乃至太病院的院正也为咱开过汤头,吃了均不见效。正忧?着,有一次,张四维来敝府看望,言谈中晓得了咱的病情,便奉告我一个土方剂,要我用紫沙壶盛老陈醋,有事无事咕噜几口,只当是喝水的。第二天,他还让人给咱送来了这把紫沙壶。咱想喝醋也不是甚么难事,一日三餐,咱山西人顿顿都离不开醋,因而咱就按他说的办理,喝了一个多月,脾胃真的就好了很多,夜里睡觉嘴也不苦了,也想吃东西了。今后,这把紫沙壶每天就跟着咱,早上离家上衙门值事,咱带着它上轿,早晨散班又带归去。”
张居正点点头,脸上的神采显得痛苦。
“壮阳。”
“你踢不着我!”
“用何心计?”张居正一愣。
“汝观,你的话,我如何越听越胡涂。”
张居正迎着王国光惊奇的目光,又报告了事情的原委:却说那次在高家庄与高拱说话以后,张居正感到事情严峻,决定当即派人前去辽东奥妙调查。但究竟派谁去担此重担呢,颠末几次考虑,他想到了兵科给事中光懋。此人在隆庆朝就是言官,因为利用弹劾纠察之权不避权贵,曾深得高拱赏识。张居正出掌内阁以后,曾将六科言官撤换了一多量,只留下了几小我,光懋便是此中之一。此人矗立独行,从不参与宦海的党派纷争,但碰到犯警之事,却能恪失职守慷慨谏言。这便是张居正将他留任的来由。张居正在新郑县城连夜给光懋写了一封密信,要他马上前去辽东。光懋接信后,便以调查辽东屯田的名义出了山海关,在辽东待了一个多月,从李成梁、张学颜如许的藩臬镇守到偏裨校佐,乃至行商土著口外流民,他都旁敲侧击拨草寻蛇做了详确调查。兹后得出的结论与高拱的思疑完整分歧:团山堡一役,底子不是虏寇来犯。其本相是:鞑靼一支小的部落,因与大首级俺答的儿子黄台吉产生抵触,这支小部落的首级惊骇嗜血成性的黄台吉前来剿除,便带着全数落老长幼少一千余人冒雪冲寒前来团山堡乞降,以寻求明军的庇护。守堡的将领是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松。他见那么多人赶骡子骑马的冲关而来,误觉得是虏酋率众来犯,便趁敌骑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