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给事中密访杀降事 大宅揆情动老天官[第3页/共7页]

“你甭吹。”

“高拱现在已在地府之下，骂他何益？”张居正面对老朋友劈脸盖脸砸来的牢骚话，尽量和缓地答复，“不管高拱出于何种动机说出他的迷惑，但事有可疑之处，就必然要查，查出题目来，就必然要改正。”

“甚么服从？”

“不是吹，你没听到都城里传了两句顺口溜，‘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是骂我的话。既是九头鸟，不等你山西骡子尥蹄儿，我早就拍翅儿飞走了。”

“你记着这一点就好。”王国光悻悻插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提及打趣话，朝房里传出开朗的笑声。

“这事情很难办，”王国光蹙着眉头言道，“这一次辽东大捷产生在皇上大婚之前，不管是皇上，还是两宫太后，都把此次大捷视为可贵的吉兆。不但开坛祭告祖庙，并且还大量犒赏群臣。如果现在要重新究查，第一个面子上过不去的，不是别人，而是新婚燕尔的皇上。”

张居正点点头，脸上的神采显得痛苦。

“甚么人？不都是当事官员吗？”

第二件大事是高拱的归天。自那次张居正回籍葬父路过新郑县特地到高家庄拜访以后，高拱的身材就敏捷垮了下来。张居正走后不过半个月，高拱就卧床不起。固然处所官员在张居正的嘱托下为高拱请了高超郎中经心救治，终因风烛残年郁火攻心，致负气血两虚而病入膏肓，最后药石不进，喝一口水都吐了出来。六月尾，这位倔强的褫职宰辅，终究带着无尽的气愤与悲伤放手尘寰，永久地闭上了那一双不肯认输的眼睛。六天后，张居正获得了凶信，不由潸然泪下。他想起高拱临分离时的嘱托，便当即入宫觐见皇上，但愿皇上看在高拱是隆庆天子藩邸旧臣的面上，能够给他规复活前职位并赐谥号。万历皇上还记得六年前高拱说出的“十岁的孩子如何能当天子”这句话，他是一个记仇的人，他对高拱的气愤并没有因时候的推移而灭亡。现在高拱死了，他仍然回绝宽宥这位老臣。固然在张居正的一再哀告下他做了让步，却也只肯赐与半葬的优恤，至于规复职位并赐谥号，则果断不允。所谓半葬，便是由朝廷承担一半的丧葬用度。一个有功于社稷虔诚于皇室的柄国大臣，身后如此苦楚，张居正心下恻然。在那一顷刻间，他的脑筋里闪现出“君王寡恩”这个词儿。但面前的这位少年天子，毕竟是他呕心沥血调教出来的，他不肯意把本身的“门生”想得太坏。

“胡涂胡涂，这叫当局者迷，”王国光长叹一声，干脆捅穿了说，“叔大，想你上任之初，接下一个百孔千疮的烂摊子，再加上满朝都是高拱的翅膀，你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有人出来掣肘。从胡椒苏木折俸到京察，到厥后的驿递鼎新籽粒田征税等等，统统这些行动，固然主张是你拿的，但将它们付诸实施的是谁呢？不都是在辽东大捷中得了一点儿好处的这些官员吗？”

“对呀，这莫非有错吗？”

“……记得，”王国光脸上肌肉痉挛了一下，如有所思地回道，“传闻那座钟馗庙年久失修，早就垮掉了。”

却说王国光把张居正领到朝房，两人是老朋友，见面便省去很多客气。刚坐定，张居正一眼瞥见王国光坐椅前的茶几上搁了一把极品的紫沙壶，他不想一上来就谈溜尖的题目，因而指着紫沙壶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