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王真人逞凶酿血案 张阁老拍案捕钦差[第6页/共10页]
方老夫忍气吞声答道:“俺小本买卖,一个铜板卖只篦子,两个铜板卖只海碗,平常收不来银钱。”
王九思本觉得来了个救星,谁知倒是个丧门星。顿时把一张生满疙瘩的苦瓜脸拉得老长,与张居正较努力来。只听得他嘲笑一声,悻悻说道:
“哭甚么穷,咱爷们又不是乞丐!”皂隶吼罢,又兀自静坐,不吭声了。
“是啊,张佳胤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戴不了几天了,”冯保感喟着说道,“万岁爷这两年,从没有采纳太高拱的拟票。”
皂隶这一走,方老夫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而一家长幼也非常欢乐,光荣只花了二两碎银就轻松度过难关。
张居正不置可否,思路仍在那妖道身上,说道:
一踏进门槛,为首那一名就嚷了起来:“方老夫,你竟敢乱来公门,不要命了!”
云枝的爷爷刚正德和父亲方大林听到这动静,更是慌到手搓麻绳脚转筋——因为云枝本年恰好十二岁。爷儿俩一筹议,便把云枝女扮男装,连夜送到乡间亲戚家藏起来。亏她走得及时,第二天一大早,便有顺天府的公差来到二条胡同,在方家门口贴了一张盖了顺天府关防的空缺纸条,初时方家并不知这是甚么意义,到后便知凡家中有十二岁女童者,门口就贴上一张白纸关防,凡家中有十二岁男童者,就贴一张红纸关防。早餐后,就有三人一队的衙门皂隶按纸条到家取人。
“这,这个也没有。”
“你有一个孙女叫云枝?”
“惟愿如此。”张居正长叹一口气,接着问道,“皇上比来病情如何?”
白叟回道:“小民没有诉状,我的儿子被官府人打死在路上。”
皂隶嘿嘿一笑,转头对两个火伴说:“你们听听,他十二岁的孙女儿嫁了!”接着瞪了方老夫一眼,吼道,“嫁给谁了?是嫁给了风还是嫁给了雨,你给本差交代清楚。”
王篆晓得张居正的难处,故一来就大包大揽说道:“先生您且登轿回府,这里的事留给门生一手措置。”
“没有,”张居正读折子时,冯保百无聊赖伸出十个指头在茶几上练操琴指法,这会儿听到问话,便收了手回道,“折子明天上午才送给司礼监,恰好我当值,记取你的叮咛,先没有让人看。”
“阿谁妖道叫甚么?”
“走了?”皂隶脸上肌肉一扯,问道,“上哪儿了?”
“谁不晓得你们买卖人,钱洞穴里翻筋斗!”
“送云枝尚未返来。”
“这三份折子,皇上看过了吗?”张居正问。
王九思接过皂隶递过来的手袱儿揩净痰迹,一声怒喝,早见众皂隶一起举棍劈脸盖脸朝方大林打来。
“他顺从钦命。”
走近轿门,三人一齐跪下,当头那位白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说道:
“打!”
张居正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即发作一片喝彩,有人高喊:“张阁老说得好!杀人偿命,把这妖道宰了。”
“王九思,自号崆峒道人。”
这封奏折盖了内阁的大印,明显是高拱领衔呈上的公折。看罢折子,张居正的不镇静已是不消说得:既是公折,张居正就有权晓得。何况这份折子事涉兵部,按常理,他这个分担兵部的次辅应当是这份公折草拟之人,但是现在折子已送进了大内,他却不知不晓。可见在高拱眼中,他这个次辅早已成聋子的耳朵——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