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怒马如龙举城争睹 盛筵巧谏循吏佯疯[第2页/共9页]

先前桌上摆着的只是一些冷碟，张居正一番话讲完刚落座，如释重负的司仪赶紧扯起嗓子高喊：

“姑苏。”

“李可，你绕场走一圈，让大师看看这盘子里装的是甚么物件儿？”

“你特地请来的？”

张居正话未讲完，众官员已是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拊掌喝彩。比之先前的几次掌声，这一次不但热烈，并且耐久不息。张居正从入耳出了官心所向，他正欲借题阐扬再行阐述本身的施政主张，却见李可俄然跑上前来，对他低声言道：

“李可！”

“大人，内阁有加急文书传来。”

“这乘肩舆很多少小我抬？”

“治盗？”

“那里的？”

张居正俄然为“茶水钱”的事发怒，倒真是让钱普始料不及，须知这都是他安排的“出奇制胜”的节目。一时候他六神无主，老在揣摩下一步首辅会如何行动。是以，再好的菜也引不起他的食欲，这会儿首辅发问，他强作欢笑答道：

张居正推杯论盏大谈美食，仿佛今早晨他压根儿没有起火过，钱普总算领教了首辅不言而威不怒而令人股栗的雷霆手腕。现在除了抓紧阿谀别无他法，他唤过真定府同知，问他：

“你送了多少银子？”

“方才，你们的知府钱普钱大人，当着本辅的面，说了一大堆阿谀话。不管他至心与否，总还是有拍马屁之嫌。甚么前朝良臣比起我张居正来，移山心力稍逊一筹，这话是扯淡，你们不必当真。但有一句话他说得不假，我张居正登首辅之位，是临危受命。当官有多种当法，有的人冲虚淡泊，谦谦有礼，遇事三省其身，虽不肯与险恶沆瀣一气，却也不敢革故更始，勇创新局，此种人是清流，眼中的第一要务是小我名器，其次才是朝廷社稷；有的人大醇小疵，如许那样的弊端，让人一揪一个准，但贰心存朝廷，做事不畏权贵，不避祸咎，不恭维奉上，不饰伪欺君，如许的官员，是循吏……”

钱普答：“玉琴与玉意两个，本是卑职贱内房下使唤的丫头，贱内好一点儿琴棋书画，倒把她们两个都调教出来了。卑职此次带她们来，是让她们一起照顾首辅大人，权当书童之用。”

“啊，这就是你的百衲衣？”张居正吃惊地问。

“回顾辅大人，卑职的确筹办了两百份，但还只送出九十多份。”

今早晨的这顿酒饭，钱普的确动了脑筋。他不再像保定府的官员那样傻不拉唧地挖掘甚么处所风味，而是按照张居正口味偏淡的饮食风俗，经心制作了一席淮扬菜肴。江浙一带的驰名特产诸如金华火腿、杭州笋鳖、松江糟黄雀、江阴炙鲚、台州天摩笋、姑苏蜜浸雕枣、无锡糖腌排骨、绍兴女儿红、湖州杨梅酒等珍奇甘旨一齐摆上席面。面对这些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饮品，张居正胃口大开，他吃了一口香喷喷的江阴炙鲚，问钱普：

“你为何要送？”

“你这一万两银子从何而来？”

钱普因与首辅打了两天交道，已经晓得一点儿深浅，再不像当初只一味地惊骇。这会儿觍着脸答道：

在一起不断的“嗵嗵嗵”礼炮声中，车骑步队在位于南门大街的真定府衙门前的广场停下，张居正的大轿直接抬进府衙的仪门。先期赶来驱逐的钱普亲身搬过雕花轿凳，翻开轿帘儿恭请张居正下轿。待将首辅大人请到下榻处安设安妥后，随行一干人众才敢散开，在真定府欢迎职员的安排下，各自觅地儿解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