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怒马如龙举城争睹 盛筵巧谏循吏佯疯[第1页/共9页]
“打从大明建国,到现在也有二百来年了,咱真定府不要说没有首辅到过,就是六部九卿也来得极少,张大人您是第一个来咱真定府巡查的宅揆。中午入城时,首辅大人您自家也瞧见了,咱真定府阖城百姓都挤到路边欢迎。人潮澎湃,举城如狂,小民推戴之心,于此可见。再说咱真定府上高低下数百名官员,表情也同小民一样,都想有机遇拜识首辅尊颜,聆听首辅教诲,为了满足官员们的欲望,卑职才安排下这顿席面。”
“看不出,这钱普还是个故意人。”张居正在内心头把钱普赞美了一句,忽觉表情大好,言道:“承你美意,本辅就换乘你这顶大轿了。”
“啊,她们两个是卑职故乡人。”钱普代为答复。
钱普慷慨激昂,讲到此处,博得一阵清脆的掌声。一向半闭着眼睛的张居正,这时也规矩地欠了欠身子,向鼓掌的官员们表示了感激,掌声一落,钱普持续讲道:
“啊,这就是你的百衲衣?”张居正吃惊地问。
张居正说这席话时,并没有歇斯底里叫唤,而是调子沉稳缓缓道来,但听者却如惊雷过耳。突然之间,本是暖烘烘一片炎热的廨厅,竟变得如同一座冰窖。担负司仪之职的府同知不知如何办才好,站在那边拿眼瞧着钱普。钱普也正在看他,两人面面相觑。钱普低下头去,看着面前的酒杯发楞。
“启禀首辅大人,这笔银子并非搜刮民脂民膏,而是卑职治盗所得。”
“为何要请姑苏匠人?”
“卑职没受任何人教唆,送茶水钱是我一人的主张。是以,统统罪恶由本人一人承担。”
玉琴答道:“这大轿安稳,坐在里头像待在家里,苦不到那里去的。”
张居正点点头,钱普还想持续解释洗刷本身,忽见一小我提着酒壶歪歪撞撞地走了过来,离桌子另有几丈远,那人就嚷道:
“卑职犯法了。”
众脚夫得令一齐上前各就各位,领头的喊一声“起轿”,脚夫们腰板一挺,起步在院子里磨了两圈,那肩舆不闪不跌非常安稳。张居正笑道:
“扬州天兴楼的主厨,做淮扬菜的绝顶妙手。”
“回顾辅大人,卑职的确筹办了两百份,但还只送出九十多份。”
张居正看了看众位官员的难堪神采,忽地朝屏风背面大喊一声:
康立乾一改先前的疯态,变得非常局促。张居正看着面前各位官员的庞大神采,深有感到地说:
张居正倒也不穷究,而是镇静言道:
张居正只晓得有人送茶水钱,但还来不及查证究竟系何人所为。现在康立乾主动站出来承认,倒使他吃了一惊,他问:
张居正推杯论盏大谈美食,仿佛今早晨他压根儿没有起火过,钱普总算领教了首辅不言而威不怒而令人股栗的雷霆手腕。现在除了抓紧阿谀别无他法,他唤过真定府同知,问他:
张居正怀着猎奇心,随钱普来到驿站的后院。当看到院子当中停放的那乘大轿时,他禁不住吃了一惊。这乘大轿比浅显肩舆要大好几倍,就是他现在坐的十六人抬大轿,与它比拟也是小巫见大巫。轿四周的锦栏雕有百鸟百花图案,一喙一羽一枝一叶,莫不色采斑斓栩栩如生,轿顶用灿若金线的细篾丝密密编织而成,内里再罩以防水的明黄油绢,轿顶飞卷如曲面屋顶,四角牙檐峭拔,各踞有一只金凤展翅欲飞。顶檐之下是一圈高约一尺的垂幔,亦由富丽的黄缎制成,微风之下,幔上缀饰的猩红丝绦微微摆动,如丝弦上拂动的纤纤玉手,令人遐思陡生。垂幔半掩当中,是白绢轻敷的花格明窗,两边各有四扇。冷傲的窗花,倒是远近闻名的本地艺人的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