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老臣受骗骤临祸事 宅揆召见面授机宜[第4页/共9页]

莫文隆的这段话中藏了心机，盖因张居正出任首辅之初，第一次觐见皇上陈述本身的治国方略时，曾说过“统统务遵祖制，不必更易”。这席话登在邸报上，已是布闻天下，对当时狼籍妄测的朝局，的确起到了稳定感化。这一年半时候，张居正的治国大略，与这句话也基秘闻符。是以，莫文隆特别提出“祖宗端方”四个字，意在提示张居正，这件事不成乱碰。张居正心机通透，哪能听不懂莫文隆的话外之音？他感觉不但是莫文隆，就是全部宦海，都存在着不知如何审时度势把握通变之法的题目，是以便借机阐述本身的观点：

“多嘴！”朱衡白了班头一眼，骂道，“老夫一世清名，本日岂能遭污。”

但是，他已考虑了多年的沉思熟虑的一揽子打算还来不及推出，杭州织造局用银的冲突就产生了，他立即就灵敏地感到，这件事为他的财务鼎新供应了绝妙契机。基于这层考虑，他不但没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份闲情，反而寝食难安，一门心机惟着如何因势利导把这里头的“戏”做足。因想到杭州织造局的事情历出处杭州府衙帮办，为了摸清环境，他临时决定再次访问莫文隆。

“祖宗端方并不是铁板一块，此中有好有坏。好的端方，一个字都不能变动；坏的端方，不应时宜的端方，就得全都改掉。比方织造局用银这类瞒天报价的做法，不但仅是坏，的确是卑劣透顶，焉能不改？”

“太晚了，”张居正脸上暴露孔殷的神情，“我看事不宜迟，你这就回到堆栈，写好了本子送到通政司，然后再解缆回杭州。”

读完这篇奏疏，张居正在内心头连连叫了三个“好”字，又把这本子重新到尾细读了一遍，这才放下。正思虑如何拟票，姚旷把杭州知府莫文隆领了出去。

“统共才四千两？”

“是啊，”莫文隆瞧着张居正沉重的神采，谨慎答道，“下官上任杭州知府，恰好给隆庆天子做了四年龙袍。他大行前一年，做了一件便宜的，造价是八千两银子。”

“别人一到，就领到我这里。”

“老爷，今儿五更天，您在午门外冻坏了。”

莫文隆不明白首辅为何要得这么急，却也不敢问。正说告别，只见姚旷神采镇静跑了出去，对张居正说道：

“下官说过，龙袍工价银自洪武天子开端，就是这么订价的，都二百年了，经历了九个天子，未曾更易，这已成了祖宗端方。”

“俺是朱大人的家人，俺想……”

“为何？”

“这老屎橛子，我们讨个值房住住，他从中作梗，这回逮着机遇，让他吃刻苦头。”

“朱大人，你刻苦了。”

“杭州织造局衙门，离你们府衙有多远？”

“这中间庞大的差价，莫非都让钦差督造们贪墨了？”

“此人会是谁呢？”朱衡问。

“烦你们找一找……”

莫文隆五十岁出头，通籍以后，从正九品的县主簿干起，他从未破格汲引，硬是凭着三年考满晋升一级的士人通途，一步步攀到现任的杭州知府任上。他在这任上兢兢业业干满六年，客岁例当晋升，但因杭州是江南财赋重地，争抢这一职位的人很多，吏部一时委决不下。张居正遂决定让老成慎重的莫文隆留任，给他晋升一级，挂从三品的浙江省布政司参政衔。这一安排天然让莫文隆欢畅，内心头对张居正存了一份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