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左侍郎借酒论政敌 薰风阁突降种瓜人[第1页/共6页]
“这个还用问,吕结巴是你我的同年,他米缸里究竟有多少米,莫非启观兄你不清楚?”
在王希烈喝闷酒想苦衷的时候,魏学曾也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只要一搭没一搭地拈面前的菜吃,看看王希烈神采缓过来,才开口说道:
都城各处酒楼,不管初级低档,都有一些陪酒娇娃卖唱歌妓或杂耍闲汉寄生此中。这些人专门替客人找乐子,有些酒楼就靠他们兜揽买卖。但这些人无孔不入偶然也让客民气烦,是以大凡初级酒楼,除了客人呼唤,普通不准这等人进入,薰风阁三楼便属此列。
“楼上看座——”
说罢“嗞儿”一声,魏学曾又满饮了一杯。王希烈瞅着老友,大要上无所谓,实在苦衷重重,这时便切入正题问:
“好吧。”王希烈不甘心肠承诺。
胡狲一缩脖子,答道:“哟,对不住,菠萝没到时令,眼下合法律的是西瓜和香瓜。西瓜太大,长得慢,要不咱给两位老爷种个香瓜?”
“这么说,伍可弹劾张居恰是自作主张?”
“干啥?你说干啥?”王希烈抬高声音,探着身子说道,“伍可放了第一炮,这第二炮、第三炮该谁上阵呀?”
“盯着我干啥?”
眼疾嘴快的店小二一个肥喏另有一个“座”字没唱出口,早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来制止。接着对那位先生说:“魏大人,我家仆人在三楼,这边请。”
“如何,他弹劾得不对?”
“是的,咱也看过这个折子。”
“川定对伍可如此赏识,愚弟却有分歧观点。”魏学曾摇点头,不屑地说。
“瞧你这豆腐架子,连棵葱都拔不动,还想扯夺咱这棵树,扯吧扯吧,看你能使出多大的劲来。”
那人本想跟着笑话一句“你这个魏大炮现在也晓得怕人了”,但又怕刺伤魏学曾的自负心,故忍了没说,改口问道:“一起上没碰到熟人?”
“他第三步棋是甚么?”
这天晚间戌牌时分,有一乘两人抬的便轿忽忽悠悠抬进了薰风阁的院子。当时,大凡驰名一点的酒楼,不但设有轿厅,同时底楼都安排大排档专供等待仆人的轿夫们吃茶喝酒。当那乘便轿刚在轿厅里停稳,只见一名手拿描金折扇身着府绸道袍的先生走出轿来。
“我想是的。”
“回两位老爷,”年纪大的一个抱拳一揖,说道,“俺叫胡狲,这是俺儿子,叫胡狲子,俺爷儿俩见两位老爷闷酒喝得慌,今特来演出几套杂耍,给老爷长情感。”
“你说伍可放了第一炮不假,但是可惜得很,他放的是一个横炮。”
大抵四个月前,魏学曾曾陪着高拱来这薰风阁里吃了一顿熏猪头肉,当时候正值隆庆天子病情有所减缓。高拱固然感到内有冯保作对,身边有张居正掣肘,但压根儿没有想到局势窜改如此之快。一个身历三朝申明显赫的堂堂首辅竟然说栽就栽,弄了个禄秩尽夺褫职回籍的悲惨了局。以是魏学曾今次重来,不免心中涌起人去楼空的酸楚。自高拱离职后,魏学曾绝少应酬,除了每日到吏部上值,余下时候都是待在家闭门谢客。明天是他第一次接管别人的宴请。
这位打扮成学究先生的不是别人,恰是吏部左侍郎魏学曾。
魏学曾并不直接答复,而是反问王希烈:“你那边呢?吕调阳如何样?”
“没有。”魏学曾抬眼看了看雅室内的富丽陈列,淡淡一笑,不无挖苦地说:“川定,胡椒苏木折俸,已经半个多月了,你竟然还敢在庙右街上宴客,就不怕人家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