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斗机心阁臣生龃龉 信妖术天子斥忠臣[第4页/共10页]

“太岳，昨夜睡了个安生觉吧？”高拱侧过身子，摆了摆官袍问道。

隆庆天子恍然大悟，也大笑起来。

大堂空空荡荡，凳子也没有一只，高拱请隆庆天子进楼上的朝房稍事歇息。因而张贵留在楼劣等待，两位阁臣跟着皇上到了楼上的朝房。

张贵面有难色，但经不起高拱一再诘问，因而低声说道：“你是阁老，奉告你也无妨。万岁爷刚才还好好的，跟主子有说有笑，却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喷嚏以后，那神采顿时就变了，又摔杯子又砸凳儿，闹腾起来了。”

“回禀皇上，臣也没有吃过。”张居正恭敬答道。

两人赶快趋步上前，跪在大堂上。值楼各房间一干属官胥吏，也都拥了出来，在两位阁老的前面，黑压压跪了一片。

“元辅，”张居正不管高拱肝火燃胸，还是口气平和亲亲热热喊了一声，接着说道，“张佳胤把张志学与查志隆两人一同缉捕下狱，并没有向我叨教，但仆觉得，张佳胤有权如许做。”

“有何不好？”隆庆天子问。

皇上连连顿脚，走到高拱跟前，大声喊了一句：“高拱！”

高拱感到张居正较着在包庇张佳胤，心火一蹿，气昂昂地说道：“如此说来，缉捕查志隆你也是附和的？”

隆庆天子的眸子子有气有力翻动几下，说道：“这个李延，眼睛中完整没有朕这个天子，早就该罢免了。”

吏员们谢恩，都退回到各自房间去。大堂里只剩下隆庆天子、高拱与张居正、张贵四人。张贵朝两位阁老偷偷地做了一个手势，意义是皇上犯病了。他不做手势，两位大臣内心也明白。皇被骗着一干吏员的面，要他们去找奴儿花花，使他们非常尴尬。高拱心中思忖：现在第一等首要之事，是要让皇上从迷含混糊的状况中摆脱出来。见皇上眼神游移不定，犹自天上地下东张西望地乱看，高拱俄然厉声高喊：

“在这儿哪。”

“我这是在那里？”皇上问。

皇上朝张贵呵叱一声，这是他走进内阁后说的第一句话。

隆庆天子说着说着就动了肝火。高拱恐怕他又气出了“妄症”，从速奏道：“李延的果脯实乃戋戋小事，皇上圣体要紧，大可不必为此起火。”

高拱伏地喊了一声，隆庆天子也不承诺。大堂中出奇地沉寂，只要皇上的登龙靴在砖地上收回“橐橐”的响声。

两位阁老从地上爬起来，高拱朝跪着的吏员们挥挥手号令道：“你们全都退下。”

“不好，”奴儿花花点头，“应当用樱桃杯。”

张居正心底清楚，高拱所指的内阁实际就是他本身。他也不想争论，只是息事宁人地说道：“仆本日就给张佳胤去信，查证这件事。”

“李延秘制的果脯，滋阴壮阳有特等服从，他每年都做几十坛子送人。你们查查，都送给谁了？朕吃不上，首辅吃不上，次辅吃不上，都是哪些人吃了，呃？”

奴儿花花乌黑发亮的眸子一闪，指着酒杯说：“这酒杯不好。”

隆庆天子长出一口气，对高拱投以信赖的一瞥，然后恼着脸痛斥张居正：

离辰时还差半刻，张居正就走进了内阁院子。辰进申出，这是内阁铁打不动的办公时候，自永乐天子迁都北京后一向未曾更易。内阁建置之初，园地非常狭小，三四个阁臣，挤在一间屋子里办公。后屡经扩建，才构成本日的范围。这内阁院子现共有三栋小楼，正中间一栋飞角重檐，宏敞都丽，为阁臣办公之所；院子东边的小楼为诰敕房，西边为制敕房，南边原为隙地，后因办公处所不敷，在严嵩任首辅期间，又于此造了三大间卷棚，内阁各处一应帮办属吏，都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