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斗机心阁臣生龃龉 信妖术天子斥忠臣[第5页/共10页]
“邵大侠?”高拱心头一紧,问道,“他进京干啥?”
早有小火者缓慢报知张贵:暖轿出了乾清门,没有向右去慈宁宫,而是向左拐,沿左崇楼文昭阁一线去了。张贵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撒鹰似的追逐过来。
“臣在!”高拱伏地答复。
“写的甚么?”高拱诘问。
奴儿花花乌黑发亮的眸子一闪,指着酒杯说:“这酒杯不好。”
“启禀皇上,这是内阁,臣高拱与张居正在此候驾。”说罢,两位阁臣又跪了下去。
“我是病了,但我得的并不是绝症。”隆庆天子听高拱说他病了,越产活力。发了一通脾气后,又伤感说道,“你们两位,都是朕裕邸旧臣,应当晓得朕的病启事为何。”
“叨教是何方剂?”高拱问道。
张贵内心清楚皇上病又犯了,因而嗫嚅着说道:“主子来接皇上回宫。”
“皇上驾到——”
“为何打消?”高拱一惊,顾不得规矩,直愣愣问道。
说罢,两人分开恭默室,张贵一溜烟跑回乾清宫,高拱快步走回内阁。过了会极门,刚要跨进内阁大门,忽见树荫下蹿出一小我,一迭声喊道:“老爷,老爷!”
“首辅大人,小的的确不知。”
“皇上,”高拱赔着谨慎说道,“李延痴顽无才,不堪重担,但对皇上,却决不敢存有贰心。”
张居正外示体贴内含威胁,高拱听了很不受用。待张居正话音一落,他立即反唇相讥:“查志隆是我弟子不假,但张佳胤是你幕客,也是朝野之间人所共知的事。俗话说,打狗欺主,太岳呀,我看你是用心要撕破脸皮与老夫作对了。”
“回禀皇上,臣也没有吃过。”张居正恭敬答道。
皇上的情感明显还没有安宁下来,坐在椅子上不安生,来回地挪动。这时早有一名小寺人泡了一碗参汤上来,皇上呷了一口,俄然又连声感喟,高拱察看皇上的一举一动,小声地问:“叨教皇上,要不要起驾回宫?”
隆庆天子干巴巴地一笑,说道:“如此说来,这个李延不但眼中没有皇上,也没有内阁啊。”
“张居正!”皇上又喊了一句。
“万岁爷,汉人不是有‘樱桃小嘴’这句话吗?”
“你呢?”隆庆天子又问张居正。
“我这是在那里?”皇上问。
那一夜两人如胶似漆播云行雨不必细说,一完事儿就想睡觉的隆庆天子,竟然一个早晨打盹全无。第二天他宣旨让孟冲进宫,把孟冲大大地嘉奖了一番,并当着孟冲的面情不自禁说道:“这奴儿花花,真是无上妙品!”
“你们平身,和朕一起去找奴儿花花。”
“回家头一个早晨,反倒失眠了。”张居正答。
张贵顾不得擦去满头汗水,“扑通”一下跪倒在皇上脚前。
“已经致仕回家了。”高拱答道。
两位阁老从地上爬起来,高拱朝跪着的吏员们挥挥手号令道:“你们全都退下。”
这一问真的让张居首犯难:若答复没有叨教,以高拱局促气度,轻而易举就会给张佳胤定一个“怙权失策,信谗助虐”的罪名,轻则降职,重则免官;若说张佳胤叨教过,则较着是引火烧身。并且从高拱出言吐气来看,他已思疑本身与这件事有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