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下罪己诏权臣代笔 读废帝诗圣上伤怀[第4页/共7页]
“你做得对,”朱翊钧紧绷着的脸俄然露了一点霁色,他又问张鲸,“你说,朕为何要找建文帝的诗?”
“将他们各杖二十,降为净军,发往南京孝陵种菜。”
“待会儿,把张先生这道奏疏送往慈宁慈庆两宫,让两位圣母过目。”
张鲸念完,却不见朱翊钧有任何反应。本来这位皇上的思惟早就开了小差,他在想着“宫中府中,俱为一体”这句话。按洪武天子订下的端方,内廷的寺人与外廷的官员是不能相互交代的。此举是为了保持朝廷的政体清肃,既不让寺人干政,亦不让外廷官员干预皇室私事。有违例者,轻者贬黜,重者剥皮。现在,张居正在这份奏疏中竟然提出宫府一体的话,并且申明“而后不敢以外臣自限”。若准了这奏疏,就等因而往本身身上多加了一道制箍,想想结果,朱翊钧不寒而栗。他抬开端来,才发明张鲸早就收了本子,便心不在焉地问道:
长乐宫前云气暗,
“赐死?”李太后一愣。
张鲸收了口,朱翊钧盯着问他:“张先生说天象有变,可有按照?”
张鲸随话搭话,朱翊钧眼皮子一动,他听出张鲸话中有话,但他虑着张鲸是冯保的亲信,不敢冒然探听,只是朝他挥了挥手,言道:
“你如何晓得?”朱翊钧说,“这首诗出自《徐襄阳西园杂记》,只录了这首诗却没提出任何左证。”
听到张鲸的声音。朱翊钧皱了一下眉头,懒洋洋地说道:“出去吧。”
朱翊钧泪花闪闪,恨不能亲下御榻把张居正扶起。待张居正回到绣椅上坐好,李太后又道:
“钧儿,张先生保你,这皇上的位子,还是由你来坐。”
“是的。”
张居正答:“皇上登极六年,谦虚好学,勤恳政事,早已成了四海咸服,万民推戴的少年天子。曲流馆一事只是偶犯,并且首要任务也不在他。”
冯保与张居正一前一后走进云台的时候,方才翻了巳牌,李太后早在里头坐定了。此次会晤商定的时候是辰时三刻,因冯保与张居正在文华殿恭默室说话多迟误了一会儿,故来得迟了。张居正一见李太后先到,内心头非常不安,忙施了觐见之礼,坐下言道:
风尘一夕忽南侵,
“唔,接着说。”
张居正的这个态度,让李太后大大松了一口气。张居正猜想得不差:李太后眼下的确处在两难当中。皇上犯事之初,正在气头上的她,真的想到过要把皇上废掉。但用过早膳后沉着一想,她又感觉这个设法太太草率。毕竟朱翊钧已当了六年天子,俄然被废,将如何向满朝的大臣、天下的百姓交代?当时冯公公已带着她的旨意去了内阁,想禁止已经来不及了。她怀着忐忑不安的表情来到云台,担忧张居正真的同意她的主张把皇上废掉。但是,她担忧的事情终究没有产生。探了然张居正的心底,她干脆假戏真做,板着脸说道:
“主子都奖惩了,当皇上的,不说曲流馆产生的那种肮脏事,单姑息养奸这一条,就该重罚!张先生,前朝的天子,如果做错了事,该是如何措置?”
张鲸清算好奏匣,正要告别前去慈宁宫,朱翊钧仿佛记起了甚么,又把他喊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