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老苍头含泪卖苏木 大总管领命会巨商[第4页/共8页]

“柴儿，饿了吧？”

游七不知张居正说话的意义，随话搭话说：“郝老板说，他一年用的苏木，也得大几千斤。”

礼部散班，童立本骑着一头小毛驴，颠儿颠儿回到位于羊尾巴胡同的家中。季节过了白露，北京的气候已是两端冷，中间热。童立本体弱多病，上值早已穿上了夹衣。这会儿在家中卸去官袍，暴露贴身的麻布笠衫。这件笠衫穿了好几年，不但汗迹斑斑，且还打了四五处补丁。他胡乱套上一件褪得灰不灰白不白的古道袍，渐渐从寝室踅到配房门口，侧耳听听，屋里没甚么动静，他这才悄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如许三小我为何凑在一处？提及来有故事。

童立本站起家，走出配房来到堂屋，那女人跟在身后。他说：

老郑仍跪在地上，借着一闪一闪的幽明烛光，只见他已是老泪纵横。因为又累又饿，他的身子摆布摇摆。他翕动嘴角，本想说点甚么，俄然面前一黑，一下子栽倒在地。慌得童立本佳耦从速上前搀扶。怎奈两人也是忍饥挨饿力量不支，折腾了好半天，才把老郑弄到躺椅上。童立本此时已是虚汗淋漓眼冒金花胸口一阵一阵发慌。桂儿也是神采惨白气喘吁吁，但两人都顾不得本身。躺椅上的老郑还是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桂儿去厨房舀了一碗凉水来，两人把老郑嘴巴撬开灌了几口，少顷，老郑才悠悠醒来。他见童立本蹲在身边，感到不当，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仍然是头重脚轻撑坐不起。

却说那一天，内阁差吏将三十多斤苏木胡椒亲身送到纱帽胡同张居正府上，交予游七签收，奉告这是首辅本月的折俸。这是上午的事。到了下午，就有几拨子人转弯抹角攀亲扯友地来找游七，情愿用高出几倍的代价来收买这批货色。游七固然心动，但一想到堂堂首辅之家竟然要靠变卖这些苏木胡椒来糊口，说出去名声不好听，故都直言回绝了。直到前些天在积香庐的阿谁早晨，游七被张居正骂得狗血淋头，限令他即速卖出胡椒苏木时，游七再也不敢怠慢。第二天，先差部下人跑到街上转悠，为的是摸摸行情。部下人走这一趟不打紧，看到多少人背着胡椒苏木卖不出去，内心头不免打鼓，返来向游七禀了，游七也不想上街丢人现丑，一心等着卖主上门偷偷卖了完事。但等了两三天倒是人毛也没比及一根。本来自那天下午他辞了那些卖主以后，此事一传十、十传百，都城里那些想通过这笔买卖来凑趣新任首辅的贩子只当是张学士府家规极严，不屑与他们打交道，故都死了这份心。蝇营逐臭把心机用在别的炙手可热的大臣身上，反倒把首辅家晾了干鱼。这景象让游七焦心起来，因为张居正夙来管束极严，不答应家里人在外牵藤放蔓惹是生非，故游七熟谙的人也未几，特别是做买卖的贩子，他竟是一个都不熟谙，以是事光临头不免抓瞎。正在这时候，刚好徐爵来张学士府中有事，游七便申明环境求他帮手。徐爵听了嗤地一笑，讥道：“瞧你这话说很多寒伧，堂堂一个首辅家的大总管，竟然卖不掉三十斤苏木胡椒，这事儿交给我了。”第二天，他便领了这个郝一标来到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