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办丧事堂官招数恶 抨时政侍郎意气昂[第1页/共6页]
诸父执世叔:
这两副挽联,刘一儒纯粹是举哀,其心也沉,其情也殷。魏学曾则不然,字里行间,都是借题阐扬的怨气。刘一儒做人一贯拘束,不巧在这里碰上了都城里驰名的“魏大炮”,且晓得他专门与本身的亲家作对,心知再待下去会惹出是非来。赶紧把随身带来的十两银子放在筹办丧事的王典吏手上,拔腿就出了门,正欲登轿,前面传来重重的一声喊:“刘大人,请慢走一步!”一听就晓得是魏学曾的声音。刘一儒没法,只好放下方才撩起的轿帘儿,回回身来,魏学曾已站在劈面了。
“部堂大人说得对,不管如何,不能让铜臭感染士林。”有人大声拥戴,“有种的,就学童大人,把这胡椒苏木退还给户部!”
“贩子有几个是好东西?”王希烈没好气地斥道,“咱宁肯把东西丢到粪窖里去,也决不卖给他。”
家父礼部仪制司六品主事童立本因所领俸禄两斤胡椒、两斤苏木不能变成现钞,糊口无着,求借无门,万般无法,只得抱恨于昨夜吊颈他杀。呜呼,六品乌纱,举家如同乞丐;廿载宦海,到头三尺白绫。岂不悲哉,岂不恸哉!
刘一儒的答复多少令魏学曾有些惊奇。还不及实际,忽见得巷子口又落下一乘官轿,内里走下一名身穿正色文绮白鹇五品官服的半老官员。魏学曾一眼认出这是都御史衙门的佥事李大人。李大人也认出了面前两位三品大臣,忙拱手施礼。
“啊,魏大人,”刘一儒弯身一揖。喊了一句,竟没有了下文,只站在那边干笑。
魏学曾话音一落,刘一儒顿时答复:“魏大人放心,我刘某恐怕比你们走得还早。”
“杨用成绩这么说的。”
“部堂大人,奴家有份东西给您。”
话说完,却不见有人回声,掉头一看,却不知刘一儒何时已经走掉了。
“这才是大千天下,无奇不有。”王希烈感慨道,“这礼品送到小皇上跟前,他还不要喜得跳起来。”
李大人恭谨答复:“葛大人委派卑职前来代祭。”
不孝之子 童从 泣告
“刘大人,先不与你谈胡椒苏木的事儿,目下外头有些传言,对你倒霉啊。”
魏学曾抱拳一揖,问:“李大人也来祭吊?”
这些时他可没少活动,一是联络一班官员凑分子给武清伯李伟送礼,鼓动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国丈入宫告刁状,这一招可说是收到了立竿见影的结果。那道给贵爵勋戚免除胡椒苏木折俸的谕旨到了户部,王希烈可谓欣喜若狂。与此同时,他又操纵乡谊去信劝说南京户科给事中桂元清上疏弹劾王国光,这本子也送进了宫中。其间,他还与魏学曾一起去王崧家中安抚,痛骂章大郎的凶蛮在理,激起王崧之子王岩的气愤,在章大郎出狱之日,不吝以身试法,替父报仇刺死了章大郎。这连续三件事的产生,的确给张居正带来了庞大的费事,他的目标就是要诽谤君臣干系,让李太后与小皇上对张居正产生思疑,从而达到把他逐出内阁的目标。
“猫?甚么猫?”
“终究有一个大九卿出面了,刘大人,这联句如此老辣,可见葛老别有襟抱。”
这份讣告由吏员草拟,本司郎官点窜,最后送给王希烈亲身核定再行誊抄,然后送达都城各大小衙门。讣告虽短,却相称煽情。很多官员读后都动了怜悯之心,莫不相邀前去童立本家祭奠。按都城吊仪,每位前去的官员都会送去一道挽幛。灵堂里放不下,就摆在院子里,院子里摆不下,就摆到大门外,到厥后,全部一条胡同都摆满了灵旗挽幛。前来吊丧的人络绎不断。被请来哭丧的十几个哭婆子特别卖力,只要人一来,她们就撕肝裂胆地干嚎,加上吹鼓手们也各尽其责,吹吹打打弄得气气势势,特别是那一只唢呐,时而哭泣时而凄厉,直聒噪得几条街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