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议时政热茶酬旧雨 进陋巷首辅慰功臣[第6页/共7页]

金学曾说着，不由掩面而泣。张居正看着他，肥胖的双颊痉挛了一下，沉重言道：

“不谷听金学曾说过你为了拒纳贿赂，不得不回家下跪顶灯台。觐见皇上的时候，可不要忘了讲讲这件事情。”张居正说着大笑起来。又道，“官员里头，像你如许廉洁营私严于自律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这……”李顺堕入了深思。

“是啊，”张居正抬眼看了看四壁萧然空空荡荡的堂屋，迷惑地问，“学曾，你一向住在这里？”

“在故乡没有带来。”

一点浮云向天外，

一席话看似平常，内里却藏了轰隆电闪，金学曾仿佛被人抽了几个耳光，他脸一红，讪讪言道：

“是啊，金大人，”李顺这时插出去发言，两人惜别的场面，也让他冲动不已，“首辅推行的万历新政，如何能没有你这一名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干臣！”

“学曾，你怎能如此哀思。三年时候一晃即过，届时你还要返来担负重担。”

李顺听歇事情颠末，叹道：“客岁，咱从邸报上看到宋大人致仕的动静，内心头还在迷惑，宋大人在应天府政绩斐然，为何突遭解聘，听你这一说，才晓得另有隐情。那么，山东巡抚杨本庵大人呢，他又是如何丢官的？”

两人在堂屋里说话时，苍头忙进忙出清算行李。他抽暇儿不竭烧了热茶送来，又往火盆里加了一些炭。金学曾将李顺杯中的残茶倒掉，重斟了一杯热茶，自嘲道：

金学曾这拐弯抹角的提示让李顺觉着不对劲，他干脆挑明言道：

山阴夜雪满孤舟。

“走甚么，不谷来看金学曾，也只是想在他离京之前谈淡心，你何不留下来一起聊聊。”

“你？”李顺愣了。

“是啊，是以杨大人也被夺职。”

张居正固然赏识金学曾，但仅限于衙门公事，暗里从未过从。明天第一次到金学曾家，亲眼所见感到很多，叹道：

“实在也很多，”李顺答道，“这位金大人就是一个。”

金学曾捧着礼单，内心头顿时倒海翻江。他久居都城，从未传闻张居正给人送过礼品，本日的行动真是破天荒。金学曾受宠若惊，仓促间不晓得是该称谢呢还是该拒却。张居正约莫看出了金学曾的冲突表情，说道：

一向在中间肃耳恭听的李顺，暗中对张居正察言观色，他感觉金学曾对首辅的判定或许有误，这时忍不住开口说道：

“对。我现在不跟你唱高调，要你为首辅的鼎新忍辱负重。我掏心窝子跟你说句话，你不要功德做了，又一帚子扫了。”

广陵新调惊玄鹤，

“‘一条鞭’法的实施，老百姓都鼓掌喝采，但也有一点……”

“本日下午。”

“唐太宗与侍臣谈治国方略时，曾有极其精炼的观点。他说治国与养病无异，病人似觉病愈，实在还得调节养护。此时如有冒犯，必至死亡。治国的事理也是如许，天下稍安，尤须兢慎，倘若一见承平之象就骄逸起来，必至丧败无疑。今天下安危，固然系之于皇上，但我辈大臣，倒是皇上的耳目股肱，富国强兵，另有赖于我辈同心合力。不要觉得天下无事，四海安宁，做臣子的便能够不尽肝膈。这等因而居安忘危，处治忘乱。学曾，此中事理，你可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