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议时政热茶酬旧雨 进陋巷首辅慰功臣[第4页/共7页]

张居正固然赏识金学曾，但仅限于衙门公事，暗里从未过从。明天第一次到金学曾家，亲眼所见感到很多，叹道：

金学曾说着，不由掩面而泣。张居正看着他，肥胖的双颊痉挛了一下，沉重言道：

张居正一改常日严肃，而是自降身份纡尊屈贵来与下官接谈。对这非常的礼遇，金学曾既骇怪又感激。他向李顺使了一个眼色，言道：

张居正转头问金学曾：“你为何要把它折断？”

“除了佩服以外，是否也加了一点儿防备？”

李顺瞟了一眼放在木桌上的那张弓，问道：

“这……”李顺堕入了深思。

金学曾当即辩白：“李大人，你不要曲解了我的意义，对首辅的远见高见，以及勇于任事的不凡气度，我金学曾是永久佩服。”

“你说，他们爱甚么，恨甚么？”张居正饶有兴趣地问。

纹银五十两，纻丝两表里

“李大人，嫂夫人的阃政，还像当年一样峻厉吗？”

“是的。”

“这也只是撤掉杨本庵的由头，”金学曾说，“真正的启事，是杨本庵分歧意首辅撤消私立书院。”

“李大人，你方才不是夸奖首辅功在社稷，是伊尹再世吗，如何见了首辅，反倒扭捏不安呢？”

“老哥，该说的我都说了。”

“此话怎讲？”

“都城里头的三品侍郎，若论门庭萧瑟，你恐怕是独一无二了。”

金学曾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给李顺使眼色。李顺知窍，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归去。

“纹银五十两，是不谷敬献给令慈大人的记念之资；纻丝两表里是宫中御制，昔日皇上赐给我的，现转赠给你，是要你睹物思君，不忘皇上恩德；豹皮郛中的藏墨，也是宫中御藏。传说用豹皮郛藏墨，久之可使墨色光鲜润厚。不谷晓得你一贯有吟诗作赋的爱好，三年守制，时候也不短，恰好磨墨赋诗。另有这幅立轴，抄了一首不谷昔日送故交回浙江故乡的诗，现转送给你。诗中惜别之情，与彻夜之境遇，庶几近之。”

“实在也很多，”李顺答道，“这位金大人就是一个。”

“这张弓是户部颁布下去的，现库房里还堆了很多。李大人此举，岂不让人笑他村究。”

李顺向金学曾投以摸索的目光。金学曾神经质地瞧了瞧紧闭的院门，搔了搔脑袋，答非所问地说：

“此次来京，是因你在南阳清丈田亩有功，皇上要陛见，还要嘉奖赐宴。你何时到京的？”

金学曾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李顺来不及躲避，也立马跟着跪下了。

片帆风影挂江流。

“晓得说错了，本辅也不怪你，”张居正说着俄然猛地呛咳起来。看到金学曾急到手足无措，他又表示金学曾坐下，喘气方定，又言道，“不谷感到身材已是大不如畴前，但每日措置国事，仍不敢稍有懒惰。为国度长治久安计，不谷这些时一向在思虑，要给皇上保举一些年富力强勇于任事的循吏。可惜啊，恰在这时候，你金学曾却要丁忧回家。”

渭水长竿钓白鸥。

李顺本想说句阿谀话调和氛围，但因内心气不顺，话一出口仍觉生硬。幸亏金学曾并不介怀，用心扯起闲话儿来。只见他又嘲弄问道：

“尽人子之孝，不谷并不禁止你。但是，你这一走，朝廷则少了一名能办大事、办难事的能臣，不谷内心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