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李同知京城访故友 金侍郎寒夜听民瘼[第3页/共7页]

在此根本上，张居正以为推行赋税鼎新的机会已经成熟，因而再次请得万历天子的诏旨，在天下同一推行“一条鞭”法。所谓“一条鞭”法，就是将一州一县的统统田赋、徭役以及各种杂差和贡纳，十足并为一条，折成银两交纳，并官收官解。此前，农夫交缴田赋，均是谷麦什物，按田亩所摊的徭役，也必须由种田人亲身出差。以是，乃至缴赋之日，粮船粮车不断于道途，各地官仓满溢为患。由乡及县，由县及府，由府解运各地廒仓，其间不知要耗去多少运力差役，又不知因沿途耗损，层层剥削，粮户平白增加多少承担！实施“一条鞭”法以后，一改历朝历代什物纳赋为银钱交税，既便于公众又利于朝廷，这实乃是划期间的鼎新之举。

“哦，我晓得了，”金学曾一拍脑袋，仿佛俄然记起了甚么，言道，“南阳府的地盘清丈，是由你这个同知卖力。十月间，首辅把吏、户两部当事官员叫到内阁交代，说是要在天下范围内找出十个在清丈地步中功绩最大的官员，把他们请来北京，由皇上亲身访问并赐与嘉奖。我在户部分担此事，是以在议定名单时，就特地把你列上。”

“湖州府清田，亩数溢出一万六千多顷，想必这小弓帮了很多忙。”

“你但是金大人？”

金学曾一看，大门上公然落了锁。他便从墙缝儿里掏了一把钥匙出来，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家阿谁苍头，大抵上街买东西去了。”说着把李顺让进屋里。

“这……”

金学曾固然说的是打趣话，在李顺听来，倒有一多数是真相。金学曾打从万历三年出掌荆州税关，一向处在风波当中，每次调任新职，固然都是升官，但等着他的差事却没有一件是轻松的。待他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把一大堆费事措置结束，还没有松心几天，又有新的苦差等着他。宦海上的人都晓得，金学曾是张居正最为赏识的干臣，却也最苦最累，一天到晚忙得脚打腚子。统统获咎人的事，张居正都巴不得他挂红胡子扛大刀在前头冲冲杀杀。在这类景象下，金学曾那里故意机惟到家眷的事。眼下看到金学曾的“官邸”这般穷酸，李顺的确思疑走错了地儿，这儿如何能够是户部右侍郎这类有权有势的高官室第？李顺还重视到，金学曾身上穿的是一领青色的棉布袍子，而不是让人眼馋的三品孔雀官服，当下心一沉，孔殷地问：

“咱不是说清丈田亩不好，通过清丈田亩惩抑豪强，咱李某举双手同意。但难就难在底下一帮小和尚，把首辅的一本端庄念歪了。”

“咱进得去吗，你看看，铁将军把门。”

“李大人，你还在南阳府供职？”

这位李大人不是别个，恰是金学曾在荆州税关任职时结识的远安县知县李顺。在揭穿荆州知府赵谦贪赃枉法的事情上，李顺帮过他的大忙，今后两人成了莫逆之交。万历六年，金学曾升任湖广学政，两人就极少见面。万历八年，金学曾奉调进京再次升官，任户部右侍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只传闻李顺六年考满迁升一级，调到河南当上了南阳府同知。只不知为安在这岁暮年关之时，他竟俄然在北都城中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