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李同知京城访故友 金侍郎寒夜听民瘼[第1页/共7页]

“我已不是朝廷的命官了。”

“你在户部卖力地盘清丈，应当认得这个吧？”

“召你来京觐见皇上，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功德儿，你为何不欢畅？”

“他从那里学来的？”

“你就是捅上去，小老百姓的委曲一样处理不了。相反，你还给首辅帮了倒忙。”

金学曾固然说的是打趣话，在李顺听来，倒有一多数是真相。金学曾打从万历三年出掌荆州税关，一向处在风波当中，每次调任新职，固然都是升官，但等着他的差事却没有一件是轻松的。待他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把一大堆费事措置结束，还没有松心几天，又有新的苦差等着他。宦海上的人都晓得，金学曾是张居正最为赏识的干臣，却也最苦最累，一天到晚忙得脚打腚子。统统获咎人的事，张居正都巴不得他挂红胡子扛大刀在前头冲冲杀杀。在这类景象下，金学曾那里故意机惟到家眷的事。眼下看到金学曾的“官邸”这般穷酸，李顺的确思疑走错了地儿，这儿如何能够是户部右侍郎这类有权有势的高官室第？李顺还重视到，金学曾身上穿的是一领青色的棉布袍子，而不是让人眼馋的三品孔雀官服，当下心一沉，孔殷地问：

“李大人，宦海上的事情，你莫非还没有看破吗？”金学曾拿着火钳用力戳了戳地，“说实话的人，有几个能升官？倒是那些满嘴谎话的人，一个个平步青云。”

却说万历六年起首在山东开端，继而推及天下的地盘清丈，用时三年关达成工。颠末勘察核实，总计天下田亩为七百零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比上一次弘治年间的清丈竟多出了三百万顷。这多出的部分，势豪大户之诡寄、藏匿的庄田差未几占了大半。勋戚豪强以机谋私大肆蚕食地盘，数量如此之大，连已经有了心机筹办的张居正也深感不测。为了制止这些权贵乘机反攻日久生变，他让户部当即制定配套的法律，加以限定，并压服万历天子颁旨允行。这道法律由担负户部右侍郎的金学曾草拟，张居正最后改定，此中有如许一段：

金学曾用手拃了拃弓弦，说：“仿佛短了点儿。”

金学曾的感慨，被李顺看作是少见多怪，他说道：“你这个户部右侍郎，管的是天下的地盘测量，只是动口督办，却并不做详细事，你那里晓得这里头各种百般的鬼把戏。”

“他如何不能如许？”李顺嘲笑一声诘责道，“楚王好细腰，后宫多饿死。首辅张大人要清理天下地盘，目标必定是要增加田亩而不是减少，各地官员也就投其所好。如许一来，既有政绩，又能获得首辅喜爱，何乐而不为？”

“皇上批准了？”

“真是岂有此理！”金学曾忿忿不高山骂了一句。

“鄙人恰是。”金学曾听出这声音很熟谙，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便快走两步，走近前来脸对脸辨认。一看来者肥胖的脸庞和下巴上干枯稀少的山羊胡子，不免大吃一惊，嚷道，“啊，是李大人，你如何俄然来了？”

“哦，我晓得了，”金学曾一拍脑袋，仿佛俄然记起了甚么，言道，“南阳府的地盘清丈，是由你这个同知卖力。十月间，首辅把吏、户两部当事官员叫到内阁交代，说是要在天下范围内找出十个在清丈地步中功绩最大的官员，把他们请来北京，由皇上亲身访问并赐与嘉奖。我在户部分担此事，是以在议定名单时，就特地把你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