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述病情太医藏隐曲 定总督首辅出奇招[第1页/共9页]
“是的。”
高拱指了指碗上的春宫图,啐了一口骂道:“你看看这碗上画的甚么劳什子,叫人如何吃得下饭。嗯?”
这太医快七十岁了,在太病院已待了四十年,论医术是太病院中的首席。听他娓娓道来,分解明白事理充沛,高拱不得不信,一颗心顿时也就沉重起来,他下认识捻了捻胡子,打量着太医问道:“依你看,皇上的病,重还是不重?”
太医答道:“元辅所言极是,普通中风之人都是这类症状,但皇上景象又有所分歧。皇上平常吃的补药太多,人老是处在极度亢奋当中。方才卑职给皇上评脉,寸脉短促,关脉悬浮而尺脉游移不定,这恰是中焦梗阻内火攻心之象。病从丙,按五行来讲,丙为火,正月为寅,木助火发,皇上内火出表为疮,可见火毒之重。现在到了卯月,邪火更旺,出表为疮,攻心为毒。皇上的火毒已由表及里,由皮入心。在表者,疮毒猖獗,入心者,火燎灵犀,便会生出很多妄图。所谓风,就是火毒。以是卑职才敢断语,皇上今次之病,实乃中风之象。”
“元辅不消查了。”张居正说着,就把东暖阁的当值寺人喊了来,问他,“传闻东暖阁里头,有一面墙摆设的都是隆庆四年烧制的瓷器,可有此事?”
太医答:“依卑职诊断,皇上是中风。”
乾清宫本来就烧了地龙取暖,再加上值班寺人临时又增烧了铜盆炭火,值房里显出一片暖战役和。两位大臣方才坐定,御膳房的小火者就摆上了一桌茶点,琳琅满目总有好几十样。折腾了一凌晨的高拱,早已饥肠辘辘。小火者添一碗加了蜜枣枸杞的二米粥捧上,他接过刚要喝,却一眼瞥见盛粥的小瓷碗上绘了一幅春宫图:一对妙龄男女满身赤裸一丝不挂,少女哈腰两手扶住一把椅子,回过甚来朝身后站着的少男莞尔浅笑,大送秋波,少男手拿阳具顶着少女高高翘起的白腻丰腴的屁股……高拱顿时大倒胃口,放下那只碗,对侍立在侧的小火者说:“再给我换一碗。”
“回高老先生,没有皇上的旨意,孟公公不能过来。”
“臣遵旨。”高拱硬声硬气答复。
小火者感觉这位首辅大人比皇上还难服侍,却也只能赔着谨慎问道:“要不,给您老换一碗莲子雪花羹?”
高拱唇枪舌剑,咄咄逼人。张居正并不参与两人的争论,只是一味地低头喝茶。
“他如何没过来?”
邸报是两广总督李延寄来的。自从客岁冬月叛民猖獗以来,李延一向在火线督阵围歼。这封邸报的内容是,继前次韦银豹攻破庆远府后,数日前又持续劫夺了宜山、银河两县,军民死伤无数,银河县城几近被焚毁。高拱读过,顺手把邸报递给张居正,愤怒地说:“蒙古鞑子没有犯边,北方无事,没想到广西的几个蟊贼,竟然越闹越欢!”张居正看完邸报后说:“李延不耍奸坦白,照实禀告军情,也还算一个老成之人。他在邸报中为此次县城失守所作解释,说是岭南瘴疠,军士驻扎此中,多染疾疫,上吐下泻,浑身酸软乏力,站立尚且困难,何况持戈杀敌。这也不算推委之词。”高拱哑然发笑,不无嘲弄地说:“一个时候前,你还义正词严,申述两广总督必然要撤换,如何现在口风一变,又为李延提及好话来?”张居正摇了摇手中的八百里邸报,答复说:“仆之所言,元辅能够还没有完整了解。李延心存当局,遇究竟报,这是长处。但此人实非军事人才,奏章弄文是把妙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非他的好处,至于顿时弯弓,诛凶讨虐,更非他才气所及。当一个府尹、抚台、按台,李延足资重担,但当一个威镇全军的总督,实在是叫他勉为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