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采莲[第2页/共3页]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二仙异口同声。

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一年，她有身了。这一胎，是痴傻夫君逼迫得来的。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儿，却身不由己。日夜被把守，落胎也寻不着机遇。

腹有诗书气自华，教书先生偏又生的俊朗，村中妙龄女子皆芳心暗许。少女们送个针线荷包、绣帕之类的小物件儿剖明，常常皆被先生推拒。

“亲人？寻亲？”渺渺浮泛的眸子骤亮，如风雨中的小火苗，忽闪一下，灭了。“她死了。”

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

“多谢娘子赏~花。”他嬉笑着作势一礼，珍而重之将莲花别在腰间，缓缓撑篙，等候姻缘簿所指之人到来。

逾明看向月华，月华淡笑点头。他们的本意便是留下，现在，恰好！

逾明望向月华，见她一脸笑意并无不悦，便收了竹篙，任小舟跟着水流飘移。“为夫不会唱曲子，念一首诗与娘子听罢。”

“……是。”阿婆，渺渺答的游移。

是夜，借宿于猫儿眼少女家，逾明自袖袍取出一个小银锭子，足有五两重，充做食宿费。少女的爹娘欣喜若狂，唯恐怠慢。

采莲少女们咯咯娇笑，呼朋引伴，“好姣美的郎君……”胆小的少女腔调一转，以采莲曲调戏起他来。

那家人本就容不得妖孽，此时更是喊打喊杀，她搏命护着女儿，不知挨了多少腿脚，额上也被锄头砸中，自此落了疤。女儿被护在怀中，毫发无伤，只会堕泪。

她产后大出血，产婆大声惊呼：“肚子里另有一个娃娃，保大保小？”

用罢晚餐，月华假装猎奇，探听白发阿婆渺渺的家事，猫儿眼少女一家变了神采，讳莫如深，此事唯有作罢。

月华倚于舟头，葱白的手指拈了白胖的莲子来吃，唇畔漾起一抹笑意。

渺渺的娘是被拐子卖到此地来的。她本出身殷足人家，因上元节贪看花灯与家人走失，小小年纪便被拐卖至穷乡僻壤。

老天想让她活，她便只能活着。

风月笔嗤笑：“你们两个傻子，还不追？人都跑了。”

胆小心细的女子被燃烧的妒火烧昏了脑筋，终究做出了令她悔怨一辈子的决定。

逾明负手看了眼天气，转头道：“走罢。”手起篙落，一起水响，惊起游鱼无数。

她偷跑了几次，何如人小腿短，常常被逮返来，饿饭挨打非常痛苦。过得几年，她便不敢再跑了。

风月笔又一阵发笑，“你们愈发有默契了。自打逾明仙君来了月老殿，主子你多了几分喜怒哀乐的情感，倒愈发像小我了。”

逾明叹道：“跑得还挺快。她不但不是个木头人，还一点都不傻。”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不如何。我们在你家借住一段光阴，认亲。”逾明“唰”的撩开扇子，扇了两扇，好一个翩翩乱世佳公子。

猫儿眼少女眼神一黯，咬了唇，自发败兴。

月华倚在舟头，纤手拨弄着荷花，回眸一笑：“刚巧，我也会一首《采莲曲》。”

她的命保住了，第二个孩儿也保住了。第二个是女儿，生来便有寸许长的白发。产婆一声尖叫，几乎将孩子抛出去。那家人说是妖孽，依着村里端方，要用恭桶溺毙。

落日下，她的身影仿若镀上一层金色，与南湖的莲花融会在一处。山川才子，皆可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