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采莲[第3页/共3页]

她的命保住了，第二个孩儿也保住了。第二个是女儿，生来便有寸许长的白发。产婆一声尖叫，几乎将孩子抛出去。那家人说是妖孽，依着村里端方，要用恭桶溺毙。

胆小心细的女子被燃烧的妒火烧昏了脑筋，终究做出了令她悔怨一辈子的决定。

“你是槿娘的女儿，渺渺。”月华下了定论。

他的眼中，向来都瞧不见旁的女子，唯余她一人。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渺渺不答，撑篙的行动幅度愈大。

逾明看向月华，月华淡笑点头。他们的本意便是留下，现在，恰好！

“追。”月华话音刚落，逾明已手起篙落，跟上去。

逾明洒然一笑，不做回应。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用罢晚餐，月华假装猎奇，探听白发阿婆渺渺的家事，猫儿眼少女一家变了神采，讳莫如深，此事唯有作罢。

猫儿眼少女眼神一黯，咬了唇，自发败兴。

十月怀胎，一朝临蓐，是个男孩。那家人如获珍宝，取名小宝。她阖上双目，眼眶里早没了眼泪，只余麻痹与浮泛。

女儿六岁时，村庄里来了位教书先生，说是云游到此，喜南湖风景，在此逗留一段光阴。他私设蒙童讲堂，不要束脩，也不拘男女童，闲暇时教习几个常用字。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那家人怕夜长梦多，估摸着她有十四五岁，便紧着将婚事办了。

逾明心中一动，扇子一合，在手心一敲，“我甘愿带给她的都是喜乐，再无哀怒。”

“亲人？寻亲？”渺渺浮泛的眸子骤亮，如风雨中的小火苗，忽闪一下，灭了。“她死了。”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是夜，借宿于猫儿眼少女家，逾明自袖袍取出一个小银锭子，足有五两重，充做食宿费。少女的爹娘欣喜若狂，唯恐怠慢。

“我几时说过她傻？”月华的浅笑唇笑意愈盛。

“我们是槿娘的亲人，特来寻亲。”月华早已备好说辞。

她产后大出血，产婆大声惊呼：“肚子里另有一个娃娃，保大保小？”

月华倚于舟头，葱白的手指拈了白胖的莲子来吃，唇畔漾起一抹笑意。

她偷跑了几次，何如人小腿短，常常被逮返来，饿饭挨打非常痛苦。过得几年，她便不敢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