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浮生若梦[第1页/共4页]
她弯下身,捡起那玉簪,双目发涩,嘴角含笑,不知是讽是痴,或是实在无人诉说,她扭头看向了公子裎,俄然朝他道:“人生百年,浮生一瞬。当年我曾觉得,杏花开时,我就会嫁给你兄长了。”
只可惜,清闲的日子太短了,跟着太子的出身被透露在娄前面前,万般苦痛都到了面前来。大家有恨,大家受累,便是现在自梦中去看,亦觉心寒。但是,这统统的善与恶,统统的对与错,统统的被揭开的或是被坦白的奥妙,都非是空穴来风。这金丝笼里的雪崩了,他们便是这崩落的雪花。而雪崩时,未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彼时,她便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等,又见公子裎手脚不断,搜去了屏风背面,紧接着,她便听里头收回一声雀跃的惊呼,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谩骂之音。她循声而去,便见他书房里头果然有间暗室,暗室中空空如也,一张塌几,一壶酒,另有一枚玉簪。见着这些,公子裎公然有些气急废弛,讽刺的将那玉簪甩在她面前,嘴角一扯,透着不屑,嗤骂:“你瞧瞧我这二兄,便是藏在暗室中的,也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遂现在再看着这玉簪,她心中的恨淡了很多,唯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他似是一向在家中就不得关爱,当年他便曾道,“我出身不低,倒是家中最穷的阿谁。”说着他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又抚抚她的发道:“但养我的阿六是充足的。”再背面她生辰时,他便送了她这玉簪。她总记得他将玉簪递给她时,耳根微红的模样。他闷了半晌才对她道:“枝头的杏花虽败了,却我刻了朵在这簪上,算是赠你四时常青。”彼时,他是被家属疏忽的儿郎,却也是以,是真真安闲清闲的佳公子。用上好的玉,亲手雕下她最爱的花,他偷瞧她时耳稍会微微的红,眸中清澈,像涌动着银河。他道,来年杏花开时,要娶她为妻。
上一章,我写的很痛苦,这一章,是豁然,为她豁然。
这一句话,也好似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目睹着他寂然跌坐在地,垂下了头去。他发顶精美的白玉冠随之掉落,披发混乱,目如干枯,他苦楚地抬起眼来,眸中泪水充斥,倒是低低地笑出声了来,他的笑声落拓,朝周王一拜,声音清寒中带了哑意,已是豁然道:“父要儿死,儿不得不死,儿臣领死!”
在她看来,符翎的笔迹只学得他七分像罢了。却到了周王眼中,这七分像便落了个十成十,统统的子虚乌有都成了铁证,她就立在周王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做困兽之斗,看着他分辩自个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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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直到前岁,娄后在临死前戳破了统统,她循着蛛丝马迹去查,才觉痛彻心扉。她乃至会想,阿谁雨夜,若她不顾存亡,就是死死等在那儿,是否他就会来?
那玉簪是她熟谙至极的,曾多少时,她曾一刀捅向他,将这玉簪狠狠甩在他面前,她谩骂他生生世世不得心安,她老是忘了她自个也有错。她忘了当年,是她自个坦白了身份,她骗了他,骗他她是谢六,骗了他的真情才叫他晓得,她本来是他早定的兄嫂。阿谁大雨瓢泼的夜里,他没有来。她一向觉得,是他弃了她了,是他不要她这个累坠了。始乱之,终弃之,过往的海誓山盟从那今后都成了笑话,她为求生不得不苟活,在这苟活的路上,她恨他入骨,时不时往他后背捅刀子,她恨得理所该当,她把恨当作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