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玄妙观[第1页/共3页]
老妇人到底饱经油滑,想得更深,“你年纪太小,不知民气险恶,要不是车队侍兵环抱,那些饥苦的流民恐怕已经成了凶暴的悍贼。”
冲夷真人捞起羽扇挥了挥,驱走一只飞蝇,在廊边坐下。“不错,荆州城的父母官亲至,恰是为祈雨一事。”
冲夷懒很多说,一翻手重柔羽扇划出数道凌厉的锐风,向苏璇直袭而来,稍有游移就要受伤。
苏璇取过燃烧的铜炉,续上艾香,“师叔要登坛作法?”
老妇人的语气松了一些,想起了旧事,“你们姐妹年纪固然差了好几岁,情分倒是极好,当年你姐姐嫁人时你还哭了好几场,牵着裙子不让她出门……”
冲夷气咻咻的截断,“门派有令不成滥杀,那是对人,几个牲口算甚么!杀便杀了,本派也不惧他。”
冲夷的面上多了戒慎,字字落沉,“长空老祖。”
一旁的道童悄悄将茶盘搬远了些,以免同廊板普通受了池鱼之殃。
冲夷真人向来眼界颇高,少有如此,苏璇一讶,“连师叔也顾忌,是哪一名?”
苏璇默了一会,“师叔可有听过五鬼。”
“怕甚么,池小染要晓得你是正阳宫的人,也得衡量三分。”冲夷动了肝火,哪还管前头教的哑忍,傲意峥嵘道,“师父令弟子不轻惹是非,是为免掺入江湖太深,令朝堂生忌,可不是要门人吵嘴不分、见了罪过还怯懦有为。你就在观里歇着,他如果找过来,固然由我对付。”
冲夷真人年过四旬,长髯连鬓,修剪得格外划一,形貌一丝不苟,实在极不耐酬酢。待他会客结束回到后院,立即弃了拂尘,摘了云冠,甩开外套,用冰冷的井水连浸数下颜面,好轻易舒爽下来,接过了道童奉上的布巾拭面。
“是天星门的五位堂主,夙来为非作歹,品德极差,不过天星门近年阵容不小,门主卫风的横练工夫不好惹,等闲都不肯对上。”冲夷道完,一看他的神情就知不当,“你见过天星门的人?”
苏璇点了点头,随口道,“师叔见了哪些人?”
一样逢了水灾,荆州的百姓面无饥馁,即使略有宽裕,还能安稳渡日,比起城外的黄尘赤土,饿殍遍野,城内好像另一个人间。
冲夷真人的眼睛瞪起来,“仅是碰上?”
冲夷真人也不打搅,自顾饮了几杯茶,少年行功结束,收了姿式抬眸一笑。“师叔送客了?”
冲夷真人肃容道,“天星门有五鬼,长空老祖门下有二伥。这一次在荆州城的,就是花间梼。”
少女稚气不解的扣问,“飞蝗成灾,饥民如此不幸,我们刚好有粮食,为何不该助人?”
如此炽烈的气候,道观理应清净无人,观主冲夷真人却不得不平饰严明的欢迎访客。
冲夷身为观主,恰好最讨厌打醮之类的仪程,一想便觉头痛,“前次已祈过了,并无劳什子功效,何况我夜观天象,近旬日均无落雨之势,何必多此一举。他们偏要三番四次来求,如何说也无用。”
车队两边的脚步越来越多,街前有一大簇人马迎来,向阮家老夫人致礼问安,人声、车声、马声哗响,苏璇见机会恰好,弹身从马蹄与车隙间趁乱穿出。
老妇人垂怜的安抚,“人间善恶相混,难以辩白,你本性纯洁和顺,天然想不到各种污糟,等再大些就明白了,到时候滋扰也多,就如你姐姐,她远嫁异地,必有很多心烦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