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破釜沉舟[第1页/共5页]

那是个风月场里的异类，比云漪更早成名，在“中国夜莺”呈现之前，已多年无人能与她争辉。直至云漪红极一时的当口，顾青衣才略减了锋芒。随后“中国夜莺”被藏入金屋，从风月场上销声匿迹，顾青衣重又艳帜高张，风头无两――本来是她，现在伴在霍仲亨身边，代替云漪位置的人，本来是顾青衣。

云漪抬眸，眼底无波，笑容飘忽，“好，我赌。”

“伶人无情，唱哪出都是一样。”云漪倾身靠近薛晋铭，似笑非笑道，“四罕用不着挖苦人，不过是愿赌伏输，换个主子罢了。”

开门声打断管家的胡思乱想，转头间，只觉面前亮光骤盛。云漪已换上那身旗袍，素面未施脂粉，乌黑长发松松绾起，对他懒懒一笑。管家呆了好半晌才收回灵魂，仓猝低头，径直在前带路，再不敢抬眼看她。

管家连唤了两声，她才回过甚来，仍然带着轻悄温和的笑容。管家低咳一声，欠身说：“云蜜斯，您能够下楼了，四少在竹廊等您一起用晚餐。”云漪笑着点头，顺服地拿起外套，便要步出房门。管家忙将捧在手里的盒子翻开，取出一套堇色繁花排绣旗袍，满脸堆笑道：“这是四少特地为您从瑞和斋定制的……”云漪一眼扫去，好一袭华衣，端的是美若云锦。见她笑着接过，毫无顺从之意，管家这才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

云漪对着简朴几行英笔墨反几次复看了几遍，抬眸问道：“如果超越两个钟点呢？”薛晋铭看她神采如常，并无非常情感，便柔声答道：“超越时候，解毒剂有能够见效，昏倒以后能够再也不会复苏。”云漪点了点头，悄悄一笑，“这倒是很有效的毒药，科学真可骇，一面救死扶伤，一面发明出更短长的东西来害人。”

凌晨，薛晋铭来到云漪卧房门前，见房门大开，云漪早已打扮结束，静坐在沙发上等候。她一身黑衣黑裙，却化了冷傲的妆容，以袒护神采的蕉萃和双眼的红肿，明显昨夜一宿未眠。

二人落座用餐，每一道菜肴都用这个时令罕见的鲜花镶嵌，美得令人不忍下箸。云漪饶有兴趣地咀嚼着好菜，不时暴露和顺笑容，只是格外沉寂寡言。薛晋铭也未几话，只替她斟上酒，一面斟酒一面不经意笑道：“明天返来的路上遇着了霍督军。”云漪的手一顿，夹在筷端的玉兰片掉落桌上。薛晋铭笑吟吟另夹了一片在她碟里，“尝尝我家厨子的技术，师从北平御厨，不轻易请到的。”他笑看她，怀着毫不粉饰的歹意，但愿在她眼底发明些许狼狈陈迹。可惜她是舞台上的“中国夜莺”，演技无与伦比。看她神采悠然，专注咀嚼玉兰片的甘旨，薛晋铭便又笑道：“督军好雅兴，正要去剧场捧那苏莲生的场子。”

仿泰式制作的竹廊里，窗下蕉叶灯已点亮，模糊的檀香气味在深冬雨夜里氤氲出一派异域靡丽。薛晋铭看着云漪袅袅款款走来，含笑起家相迎，给她一个悄悄的拥抱。云漪并不躲避，垂眸安闲一笑。薛晋铭在她耳边低声问，“这两天过得好吗？”云漪点头，“好极了，感谢你的接待。”薛晋铭凝睇她好久，忽而一笑，不再多言。

薛晋铭停下来，定定俯身从上方凝睇她，瞥见她睁大的眼睛，和眼里波澜不兴的浮泛。他抚上她透凉的脸颊，紧贴她柔嫩的身材，眼里情欲的火焰却垂垂燃烧，毕竟只余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