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处白丁横带 运退时刺史当艄[第2页/共8页]
富不必骄,贫不必怨。
在船上混了两年,固然挨得服满,身边无了告身,去补不得官。若要京里再打枢纽时,还须照前得这几千缗利用,却从那边讨?目睹得这话休题了,只得放心塌地,靠着船上谋生。又道是“居移气,养移体”,当初做刺虫,便象个官员:现在在船上多年,状貌气质,也就是些篙工海员之类,普通无二。好笑个一郡刺史,如此结束。可见人生繁华繁华,面前算不得账的。上复人间人,不要非常势利。听我四句标语:
当时就与包大两个商讨去打枢纽,阿谁包大走跳路数极熟,张多保又是个有身家、干大事惯的人,有甚么弄不来的事?尤来唐时利用的是钱,千钱为“缗”,就用银子定时,也只是以钱计帐。当时一缗钱,就是本日的一两银子,宋时却叫做一贯了。张多保同包大将了五千缗,悄悄送到主爵的官人家里。阿谁主爵的官人,是内官田令孜的收纳户,百灵百验。又道是“无巧不成话”,当时有个粤西横州刺史郭翰,方得除授,得病身故,告身还在铨曹。主爵的受了郭七郎五千缗,就把籍贯改注,即将郭翰告身转付与了郭七郎。今后改名,做了郭翰。张多保与包大接得横州刺史告身,千欢万喜,来见七郎称贺。七郎此时头轻脚重,连身子都麻痹起来。包大又去唤了一部梨园后辈。张多保置酒张筵,是日就换了冠带。那一班闲汉,晓得七郎得了个刺史,没一个不来道贺撮空。大吹大擂,吃了一日的酒。又道是:“苍蝇集秽,蝼蚁集膻,鹁鸽子旺边飞。”七郎在京都,一贯撒漫驰名,一旦得了刺史之职,就有很多人来投奔他做使令的,少不得官不威、牙爪威。做都管,做大叔,走头站,打驿吏,欺估客,诈乡民,老是这一干人了。
七郎虽是风骚欢愉,终久是当家立计好利的人,开初见还的利钱都在里头,以是放松了些手。过了三数年,觉道用很多了,捉捉背工看,已用过了一半有多了。内心蓦地想着家里头,要回家,来与张多保筹议。张多保道:“此时恰是濮人王仙芝反叛,劫夺郡县,门路堵塞。你带了偌多银两,待往那边去?恐到不得家里,不如且在此盘桓几时,等路上安静好走,再去未迟。”七郎只得又住了儿日。偶尔一个闲汉叫做包走空包大,提及朝廷用兵告急,贫乏赋税,纳了些银子,就有官做;官职大小,只看银子多少。说得郭七郎动了火,问道:“假定纳他数百万钱,可得何官?”包大道:“现在朝廷昏浊,正端庄经纳钱,就是得官,也只稀有,不能勾非常大的。若把这数百万钱拿去,暗里买瞩了主爵的官人,好歹也有个刺史做。”七郎吃一惊道:“刺史也是钱买得的?”包大道:“现在的天下,有甚么端庄?有了钱,百事可做,岂不闻崔烈五百万买了个司徒么?现在空名大将军告身,只换得一醉;刺史也不难的。只要通得枢纽,我包你做得来便是。”
退场傀儡休相赫,请看当艄郭使君!
傍晚摆布,只听得树梢呼呼的风晌。斯须之间,天昏地黑,风雨高文。但见:
元来江陵诸宫一带处所,多被王仙芝作寇残灭,里闾人物,百无一存。若不是水道明白,几乎认不前程径来。七郎瞥见了这个风景,心头已自劈劈地跳个不住。到了自家岸边,昂首一看,只叫得苦。本来都弄做了瓦砾之场,偌大的房屋,一间也不见了。母亲、弟妹、家人等,俱不知一个去处。慌镇静张,走头无路,着人四周找寻。找寻了三四日,撞着旧时邻居,问了详细,方知处所被盗兵抄乱,弟被盗杀,妹被抢去,不知存亡。止剩得老母与一两个丫头,借居在古庙中间两间茅舍以内,家人俱各逃窜,囊橐尽已荡空。老母无觉得生,与两个丫头替人缝针补线,得钱度日。七郎闻言,不堪痛伤,吃紧领了从人,奔至老母处来。母子一见,捧首大哭。老母道:“岂知你去后,家里遭此大难!弟妹俱亡,生存都无了!”七郎哭罢,拭泪道:“现在事已到此,痛伤无益。幸亏儿子已得了官,另有繁华繁华日子在前面,母亲且请宽解。”母亲道:“儿得了何官?”七郎道:“官也不小,是横州刺史。”母亲道:“如何能勾得此显爵?”七郎道:“当今内相称权,广有私路,能够得官。儿子向张客取债,他本利俱还,财帛尽多在身边,以是将钱数百万,勾干得此官。现在衣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