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处白丁横带 运退时刺史当艄[第1页/共8页]
却说天无绝人之路。复州有个后槽健儿,叫做李安。当日李光未际时,与他熟悉。偶在道上行走,忽见一人褴褛丐食。细心一看,认得是李光之子德权。内心恻然,邀他到家里,问他道:“我闻得你父子在长安繁华,厥后破败,本日何得在此?”德权将官宫司追捕田、陈余党,脱身逃亡,到此困穷的话,说了一遍。李安道:“我与汝父有交,你便权在舍不住几时,怕有人认得,你可改个名,只认做我的侄儿,便可无事。”德权依言,改名彦思,就认他这看马的做叔叔,不出街上乞化了。未及半年,李安抱病将死,彦思见后槽有官给的工食,遂叫李安投状,道:“身已病废,乞将侄彦思继充后槽。”不数日,李安果死,彦思遂得弥补健儿,为牧守圉人,不须忧愁衣食,自道是非常幸运。岂知垂垂有人晓得他曾做仆射过的,此时朝政混乱,法纪废弛,也无人究查他的踪迹。但只是起他个花名,叫他做“看马李仆射”。走将出来时,世人便指手点脚,当一场笑话。看官,你道“仆射”是多么样大官?“后槽”是多么样贱役?现在一人身上先做了仆射,结束成果做得个看马的,岂不成笑?却又一件,那些人凭借内相,原是冰山,一朝失势,破败灭亡,此是常理。留得残生看马,还是便宜的事,不敷为怪。
于时追捕二人余党甚急。德权脱身遁于复州,常日在有金银财贿,千万千千,一毫却带不得,只走得空身,川资了几日。衣服多当来吃了,单衫百结,乞食通途。不幸昔日繁华,一旦付之春梦!
火食希少,阁井萧瑟。满前败宇颓垣,一望断桥枯树。乌焦木在,不过放火烧残;储白粉墙,尽是杀人染就。尸骨没主,乌鸦与蝼蚁相争;鸡犬无依,鹰隼与豺狼共饱。任是石人须下泪,总教铁汉也悲伤。
厥后僖皇薨逝,昭皇即位,大顺二年四月,西川节度使王建屡表请杀令孜、敬暄。朝廷惊骇二人,不敢轻许,建令人告敬暄反叛,令孜通凤翔书,不等朝廷旨意,竟执二人杀之。草奏云:
――词名《挂枝儿》
诗曰:
开押出虎,孔宣父不责别人;当路斩蛇,孙叔敖盖非利己。专杀不可于阃外,先机恐失于彀中。
问使君,你缘何不到横州郡?元来是天作对,不作你假斯文,把家缘成果在风一阵。舵牙当执板,绳缆是拖绅。这是光荣的下梢头也!还是把着舵儿稳。
正说时,刚好张多保走出来,七郎一团欢畅奉告了刚才的说话。张多保道:“事体是做得来的,鄙人手中也弄过几个了。只是这件事,鄙人不撺掇得兄长做。”七郎道:“为何?”多保道:“现在的官有好些难做。他们做得兴头的,多是有根底,有脚力,亲戚满朝,翅膀四布,方能勾根深蒂因。有得钱赚,越做越高。随你去剥削小民,贪污无耻,只要无益用,有情面,便是万年无事的。兄长不过是本身人,便弄上一个显官,须无四壁倚仗,到彼处所,一定行得去。就是行得去时,朝里现在埋头讨人便宜,晓得你是钱换来的,略略等你到任一两个月,有了些风景,便道勾你了,一下子就涂抹着,岂不白费了这些钱?如果官好做时,鄙人也做多时了。”七郎道:“不是这等说,小弟家里有的是钱,没的是官。何况身边现有财帛,老是不便带得到家,何不于此处用了些?博得个腰金衣紫,也是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就是不赚得钱时,小弟家里原不稀少这钱的;就是不做得兴时,也只是做过了一番官了。顿时住了手,那光荣是落得的。小弟见地已定,兄长不要绝望。”多保道:“既然长兄主张要如此,鄙人当得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