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七 吕使者情媾宦家妻 吴大守义配儒门女[第4页/共9页]
本日捉将官去,这转头皮送了。
行首级命,就唤将薛倩来侍着。东老正要问他来源,恰中下怀,命取一个小杌子赐他坐了,低问他道:“我看你定然不是风尘中人,为安在此?”薛倩不敢承诺,只叹口气,把闲话支吾畴昔。东老越来越狐疑,过会又问道:“你可实对我说?”薛倩只是不开口。要说又住了。东老道:“直说无妨。”薛倩道:“说也无干,落得羞人。”东老道:“你尽说与我晓得,焉知无益?”薛倩道:“尊官查问不过,不敢不说,实在说来可羞。我本好人家后代,祖,父俱曾仕进,所遭不幸,失身辱地。只是宿世业债所欠,当代了偿。说他怎的!”东老恻然动心道:“汝祖、汝父,莫不是汉州知州,竹山知县么?”薛倩大惊,哭将起来道:“官人如何得知?”东老道:“果如果情道:“说也无干。落得羞人。”东老道:“你尽说与我晓得,焉知无益?”薛倩道:“尊官查问不过,不敢不说,实在说来可羞。我本好人家后代,祖、父俱曾仕进,所遭不幸。失身辱地。只是宿世业债所欠,当代了偿,说他怎的!”东老恻然,汝母当姓祝了。”薛倩道:“厥后的是继母,生身亡母恰是姓祝。”东老道:“汝母乃我女人也,不幸早亡。我闻你与继母流落于外,寻觅多年,竟无耗损,不期邂遁于此。却为何失身妓籍?可各与我说。”薛倩道:“自从父亲亡后,即有吕使君来看管丧事,与同继母一起归川。岂知获得川中,颠末他家门首,竟他杀室占为己有,继母与我多随他居住多年,那年坏官回家,郁郁不快,一病而亡。这继母无所倚靠,便将我出售,得了薛妈六十千钱,遂入妓籍,今已是一年多了。追想父亲亡时,年纪虽小,犹在目前。岂知流落热诚,到了这个职位!”言毕,失声大哭,东老不觉也哭将起来。初时说话寒微,世人见他交头接耳,尽见道不过是些调情肉麻之态,那边管他就里?直见两人多哭做一堆,方才一座惶恐,尽来诘问。东老道:“此话甚长,不是本日立谈可尽,何况还要费好些周折,他日当与守公细说罢了。”太守也有些狐疑,不好再问。酒罢各散,东老自向第宅中歇宿去了。
但使逢人提掇起,淤泥原会长青莲。
且说吴太守带得薛倩到衙里来,叫他见过了夫人,说了这些原因,叫夫人好都雅待他。夫人应允了。吴太守在衙里,细心把薛倩行动看了多时,见他还是满面忧愁,不歇的感喟,内心忖道:“他是好人家女儿。一贯出错,那不对劲是怪他不得的。今既已遇着表兄相托,收在官衙,他一办理嫁人,已提挈在好处了,为何还如此不快?贰心中毕竟另有掉不下的事。”教夫人缓缓查问他各细,薛倩初时不肯说,吴太守对他说:“不拘有甚么苦衷,尽管明白说来,我就与你做主。”薛倩方才说道:“官人再三查问。不敢不说,说来也是徒然的。”太守道:“你且说来,看是如何?”薛倩道:“账妾心中实是有一小我放他不下,以是被官人看破了。”太守道:“是甚么人?”薛倩道:“妾身虽在烟花当中,那些飘荡后辈,何尝倾慕来往。只要一个墨客,年方弱冠,尚未娶妻,曾到妾家来往,相互相爱。他也晓得妾身出于良家。深加怜恤,越觉情浓,但是入城,必来相叙。他家父母晓得。拿回家去痛打一顿,锁禁在书房中。今后虽是时或有个信来,再不能勾见他一面了。今家官人每汲引,若离开了此地,料此墨客无缘再见,以是不觉心中悻悻。撇放不开,岂知被官人看了出来!”太守道:“阿谁墨客姓甚么?”薛倩道:“姓史,是个秀才,家在乡间。”太守道:“他父亲是甚么人?”薛倩道:“是个老学究。”太守道:“他多少家事,娶得你起么?”薛倩道:“因是寒儒之家,那墨客虽来往了几番,原独立量不能,破钞未几,只为情上难舍,频来看觑。他家几自道粉碎了家私,狠下禁锁,怎有财帛娶得妾身?”太守道:“你看得他做人如何?可至心对劲他否?”薛倩道:“做人是个虔诚不足的,不是那些轻浮少年,以是妻身也非常敬爱。谁知反为妻受累,现在就对劲,也没处说了。”说罢,早又眼泪落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