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七 吕使者情媾宦家妻 吴大守义配儒门女[第3页/共9页]
周公惊骇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
词曰:
舟光临安。董元广病不能起。吕使君分付本身船上道:“董爷是我通家,既然病在船上,上去不得,连我行李也不必发登陆。只在船中下着,迟早能够看管。我地点公事,抬进城去活动罢了。”过了两日,董元广毕竟死了。吕使君出身替他经纪丧事,凡有订交来吊的。只说:“通家情重,应得代庖。”来往的人尽多赞叹他高义出入,今时罕见!那晓得他自有一副肚肠藏在里头,不与人晓得的。恰是:
倘使当时身便死,平生真伪有谁知?
然此乃是六合变态时节,连天子也顾不得自家身子,如许事体,不在话下。另有个清平天下世代为官的人家,所遭不幸。也出错了的。若不是几个好人相逢,怎能勾拔得个身子出来?以是说:
董家关亲的,莫如祝氏最切。他两世嫁与董家。有好些退隐的在外,尽多是他夫人每弟兄叔侄之称。有一个祝次骞,在朝为官,他恰是董元广的妻兄。想着董氏一家飘零四散,元广妻女被人占有,亦且不知去处,日夜系心。当时乡中王恭肃公到四川做制使,托他在所属处所访寻。道里广宽,谁知下落?乾道初年,祝次骞任幕州大守,就除利路运使。那吕使君正补着嘉州之缺,该来与祝次喜交代。吕使君晓得次骞是董家前妻之族,他干了那件短行之事,怎有胆气见他?拖延稽留,不敢前来到任。祝次安也恨着吕使君是禽兽一等人,内心已不得不见他,趁他将来,把印减缓卸,交与僚官权时收着,竟自去了。吕使君到得任时,也就有人寻他别处是非,弹上一本,朝廷大怒,狼狈而去。
乌鸦喜鹊同声,休咎全然未保。
此时史生瞥见太守加此发放,不晓其意,心中想道:“莫非太守肯出己钱讨来与我不成?这如何解?”出了神没可想处。太守唤史生过来,笑道:“足下苦贫不能得娶,适间已为足下下聘了。今以此女与足下为室。可喜好么?”史生叩首道:“不知大人何故有此天恩,出自望外,岂不主动!但家有严父,不敢不告。若知所娶娼女。事亦一定可谐,所虑在此耳。”太守道:“你还不知此女为总干祝使君表妹,前日在此相遇,已托下官脱了乐籍,俟成都返来,替他择婿。下官见此义举,原许以二十万钱助嫁。今此女见在我衙中。昨日见贰苦衷不快,问得其故,知与足下两意相孚,不得成绩。下官为此相请,欲为你两人成此功德。适间已将十万钱还了薛娼,今再以十万钱助足下婚礼,以完下官口信。待总干来时,整各结婚。若尊人问及,不必再提起薛家,只说总干表妹,下官为媒,无可虑也。”史生见说,欢乐非常,谢道:“鲰生何幸,有此奇缘,得此恩遇,虽粉骨碎身,难以称报!”太守又叫库吏取一百道官券,付与史生,史生领下,拜谢而去,瞥见丹樨之下荷花正开,赋诗一首,以见戴德之意。诗云:
且说吴太守带得薛倩到衙里来,叫他见过了夫人,说了这些原因,叫夫人好都雅待他。夫人应允了。吴太守在衙里,细心把薛倩行动看了多时,见他还是满面忧愁,不歇的感喟,内心忖道:“他是好人家女儿。一贯出错,那不对劲是怪他不得的。今既已遇着表兄相托,收在官衙,他一办理嫁人,已提挈在好处了,为何还如此不快?贰心中毕竟另有掉不下的事。”教夫人缓缓查问他各细,薛倩初时不肯说,吴太守对他说:“不拘有甚么苦衷,尽管明白说来,我就与你做主。”薛倩方才说道:“官人再三查问。不敢不说,说来也是徒然的。”太守道:“你且说来,看是如何?”薛倩道:“账妾心中实是有一小我放他不下,以是被官人看破了。”太守道:“是甚么人?”薛倩道:“妾身虽在烟花当中,那些飘荡后辈,何尝倾慕来往。只要一个墨客,年方弱冠,尚未娶妻,曾到妾家来往,相互相爱。他也晓得妾身出于良家。深加怜恤,越觉情浓,但是入城,必来相叙。他家父母晓得。拿回家去痛打一顿,锁禁在书房中。今后虽是时或有个信来,再不能勾见他一面了。今家官人每汲引,若离开了此地,料此墨客无缘再见,以是不觉心中悻悻。撇放不开,岂知被官人看了出来!”太守道:“阿谁墨客姓甚么?”薛倩道:“姓史,是个秀才,家在乡间。”太守道:“他父亲是甚么人?”薛倩道:“是个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