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烈妇有心殉节 乡人无意逢殃[第1页/共5页]
老残颇想再望下问,因那人色彩过于惨痛,晓得必有一番负屈抱屈的苦,不敢说出来的风景,也只好搭汕着去了。走回店去就到本房坐了一刻,看了两页书,见老董事也忙完,就缓缓的走出,找着老董闲话,便将刚才小杂货店里所见风景奉告老董,问他是甚么原因。老董说:“此人姓王,只要伉俪两个。三十岁上立室。他女人小他头十岁呢。立室后,只生了一个儿子,本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这家店里的货,粗笨的。本庄有集的时候买进;那细巧一点子的,都是他这儿子到府城里去贩买。春间,他儿子在府城里,不知如何,多吃了两杯酒。在人家店门口,就把这玉大人如何胡涂,如何好冤枉人,随口瞎扯。被玉大人亲信私访的人闻声,就把他抓进衙门。大人坐堂,只骂了一句说:‘你这东西谎言惑众,还了得吗!’站起站笼,不到两天就站死了。你老才见的那中年妇人就是这王姓的老婆,他也四十岁外了。伉俪两个只要此子,别的更无别人。你提起玉大人。叫他如何不悲伤呢?”
老残听了“收尸”二字,内心实在放心不下。晚间吃完了饭,回到店里,买了几块茶乾,四五包长生果,又沽了两瓶酒,连那沙瓶携了返来。阿谁店伙早已把灯掌上。老残对店伙道:“此地有酒,你闩了大门,能够来喝一怀吧。”店伙欣然应诺,跑去把大门上了大闩,一向出去,立着说:“你老请用罢,俺是不敢当的。”老残拉他坐下,倒了一杯给他。他欢乐的支着牙,连说“不敢”,实在酒杯子早已送到嘴边去了。
老董说罢,复道:“你老想想。这不是给强盗做兵器吗?”老残道:“这强盗所说的话又是谁闻声的呢?”老董道:“那是陈仁美他们碰了顶子下来,看这于家死的实在可惨,又平白的受了人家一副金镯子,内心也有点过不去,以是大师动了公愤,同心齐意要破这一案。又加着那邻近处所,有些江湖上的豪杰,也恨这伙强盗做的太毒,以是不到一个月,就抓住了五六小我。有三四个连累着别的案情的。都站死了;有两三个专只犯于家移赃这一案的,被玉大人都放了。”
“俺掌柜的进城,为的是他妹夫。他这妹夫也是个极诚恳的人。因为掌柜的哥妹两个极好,以是都住在这店里前面。他妹夫常常在乡间机上买几匹布,到城里去卖,赚几个钱补助着零用。那天背着四匹白布迸城,在庙门口摆在地下卖,凌晨卖去两匹,厥后又卖去了五尺。末后又来一小我,撕八尺五寸布,必然要在那整匹上撕,说甘心每尺多给两个大钱,就是不要撕过那匹上的布,乡间人见多卖十几个钱,有个不肯意的吗?天然就给他撕了。谁知没有两顿饭工夫,玉大人骑着马,走庙门口过,中间有小我上去不知说了两句甚么话,只见玉大人朝他望了望,就说;‘把这小我连布带到衙门里去。”
“到了衙门,大人就坐堂,叫把布呈上去,看了一看,就拍着惊堂问道:‘你这布那边来的?’他说:‘我乡间买来的,’又问:‘每个有多少尺寸?’他说:‘一个卖过五尺,一个卖过八尺五寸。’大人说:‘你既是零卖,两个是一样的布,为甚么这个上撕撕,阿谁上扯扯呢?还剩多少尺寸,如何说不出来呢?’叫差人:‘替我把这布量一量!’当时量过,报上去说:‘一个是二丈五尺,一个是二丈一尺五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