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大县若蛙半浮水面 小船如蚁分送馒头[第1页/共5页]
“当时只听城上一片嘈嚷,说:‘小埝浸咧!小埝漫咧!’城上的人呼呼价往下跑。俺妈哭着当场一坐,说:‘俺就死在这儿不归去了!’俺没法,只好陪着在中间哭。只听人说:‘城门缝里过水!’那无数人就乱跑,也不管是人家,是店,是铺子。抓着被褥就是被褥,抓着衣服就是衣服,全拿去塞城门缝子。一会儿把咱街上估衣铺的衣服,布店里的布,都拿去塞了城门缝子。垂垂传闻:‘不过水了!’又听嚷说:‘土包单弱,恐怕挡不住!’这就看着多少人到俺店里去搬粮食口袋,望城门洞里去填。一会看着搬空了;又有那纸店里的纸,棉花店里的棉花,又是搬个洁净。
“那天,司道都在院上,他将这几句指与大师看,说:‘可见战国时两堤相距是五十里地了,以是没有河患。本日两民埝相距不过三四里,即两大堤相距尚不敷二十里,比之前人,未能及半,若不废民埝,河患断无已时。’宫保说:‘这个事理,我也明白。只是这夹堤内里尽是村落,均属膏腴之地,岂不要粉碎几万家的出产吗?’
人瑞对着翠环说道:“厥后如何样呢?你说呀。”翠环道:“厥后我妈拿定主张,听他去,水来,俺就淹死去!”翠花道:“那下一年我也在齐东县。俺住在北门。俺三姨家北们离民埝附近,北门外大街铺子又整齐,以是街后两个小埝都不小,传闻是一丈三的顶。那边阵势又高。以是北门没有漫过来。十六那天,俺到城墙上,瞥见那河里漂的东西,不知有多少呢,也有箱子,也有桌椅板凳。也有窗户门扇。那死人,更不待说,漂的满河都是,不远一个,不远一个,也没人顾得去捞。有有钱的,筹算搬场,就是雇不出船来。”
翠环接着道:“六月十五这一天,俺娘儿们正在南门铺子里,半夜里闻声人嚷说:‘水下来了!’大师传闻,都赶紧起来。这一天本来很热,人多数是穿戴褂裤,在院子里睡的。雨来的时候,才进屋子去;刚睡了一蒙蒙觉,就听外边嚷起来了,赶紧跑到街上看,城也开了,人都望城外跑。城圈子外头,本有个小埝,每年倒口儿用的,埝有五尺多高,这些人都出去守小埝。当时雨才住,天还阴着。
人瑞道:“就是这么办,明天夙起,就叫他们去喊他领家的去。”翠花道:“夙起你别去喊。明天夙起,我们姐儿俩必然要归去的。你老夙起一喊。倘若彼他们晓得这个意义,他必然把环mm藏到乡间去;再讲盘子,那就受他的拿捏了,何况他们抽鸦片烟的人,也起不早;不以下午,你老先着人叫我们姐儿俩来,然后去叫俺妈,那就不怕他了。只是一件:这事千万别说我说的:环mm是超升了的人,不怕他,俺还得在火坑里度日两年呢。”人瑞道:“那天然,还要你说吗!明天我先到县衙门里,趁便带个差人来。倘若你妈捣蛋,我先把翠环交给差人把守,那就有法制他了。”说着,大师都感觉喜好得很。
“他又指《治河策》给宫保看,说:‘请看这一段说:“丢脸将曰:若此废弛城郭田庐家墓以万数,百姓痛恨。”贾让说:“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阀,折砥柱,破碣石,堕断六合之性,尚且为之,况此乃野生所造,何足言也?”’且又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宫保觉得夹堤里的百姓。庐墓出产可惜,莫非年年决口就不伤性命吗,此一劳永逸之亭。以是贾让说:“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天涯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恙,故谓之上策。”汉朝方制,不过万里。尚不当与水争地;我国度方制数万里,若反与水争地,岂不令前贤笑后生吗?’又指储同人攻讦云:‘“三策遂成不刊之典,然自汉以来,治河者率下策也。悲夫!汉、晋、唐、宋、元、明以来,读书人无不知贾让《治河策》即是圣经贤传,惜治河者无读书人,以是大功不立也。”宫保若能行此上策,岂不是贾让二千年后得一知己?功垂竹帛,万世不朽!’宫保皱着眉头道:‘但是一件要紧的事。只是我舍不得这十几万百姓现在的身家。’两司道:‘如果能够一劳永逸,何不另酬一笔款项,把百姓迁徒出去呢?’宫保说:‘只要这个别例,尚属较妥。’厥后传闻筹了三十万银子,预备迁民,至于为甚么不迁,我却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