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青龙谷口[第1页/共3页]

再走几步，只见又有几具尸身。君黎也算见过好几次死人，但这些人死得惨痛，鲜血涂地，他只觉内心悬空了似的难受，头皮亦是一阵阵发麻，双手握紧了乌剑，咬唇不语。这几具尸身以后是一长段路的鲜血滴落，或渗于发灰的地盘，或凝于被踩踏过的草叶，构成了淅淅沥沥、曲曲弯弯的一行两行，想是伤者前行。

郊野的小酒馆本日也关了门。两人细看，只见前面小树林中枝落草伏，的确是有多量人马来过的模样。

顾世忠也已筹办脱手，便点了点头，一握腰间之剑，纵身上前，双足踏风，喝的一声，便落入人群。只见他须发斑白，但一剑反击便如猛虎出山，当者胆怯。

“凭你这些人，拦得住我们？”顾世忠便不悦。“老夫也是为你着想，若你不肯叫人退开，就别怪我脱手了！”

顾世忠还是不语。君黎心中起疑，“寄父？”

见来了强援，对方头子一声令下，率人倏然退开丈余，还是在世人四周围了个圈。

顺着血迹昂首望，却只是瑟瑟空风，渺无一人。

两人忙伏低。“是官兵。”君黎道，“和姐姐他们。”

“好了，我们走吧。”程方愈低头，话语沉，却有力。

君黎看着他神采，俄然想起早上在程家问启程平的事情时，一开端也碰到的是这般含混神采，心下道，是了，他们都不晓得姐姐已经将程公子出身奉告过我，才不欲直言，但寄父这神采——眼下我们清楚是在说青龙教，说张俊，他何必含混？莫非这事情的关头之处，竟还是在程公子的身上？如果如许——寄父方才说的那段旧事，也并非全貌，乃至并非究竟也说不定吧？

顾世忠嗯了一声道：“你说得也不无事理。”口气却显得有些含混。

“老爷子你……”王副尉面色却更加难了，苦笑道，“若真是我带队也便罢了，我是跟着京里的张大人来的，他方才带人去城里搜索，留我在此守住谷口，你们这么大一拨人如果出来了，我恐担不起那任务。”

“……王副尉？”顾世忠口气忽异，仿佛与他了解。“如何竟是你？”

见顾世忠冷静不语，君黎又道：“是不是朝廷故意打压江湖教派？想来想去，此事也像是找了个借口，俄然就来寻青龙教费事——但我还是想不通，寄父昨日还说，青龙教在这一带坐大，倒令此地少有江湖门派肇事，反成了官府与朝廷倚仗的一处力量。那——就算朝廷要给江湖诸派来个上马威，也不该挑青龙教开刀啊！”

“王副尉，这话倒该我说。”顾世忠道。“既是你带的队，那便给老夫个面子，别让老夫难堪才好！”

入谷不远，竟已见倒卧数人。君黎心中一提，看那装束，应当恰是青龙教众。

“不是——我没这意义。”程方愈只得道。“您还不晓得我的态度么？只是这事情如果反让您染了一身腥，便划不来了。既然那王副尉与老爷子有友情，眼下抽身还算不上太晚。”

“爹！”顾笑梦也一闪身到了父切身侧，抬高声音道，“您是见到偶然了？”

“哼，我顾世忠是为甚么来的？抽身？既然来了，又怎能够抽身！”

“君黎，你如何也……”

程方愈正自为三四人胶葛，顾世忠一冲之下，有两人便径直跌了开去。程方愈先一怔，欣喜道：“老爷子怎也来了！”顾世忠哼了一声，扬声道：“任谁敢动青龙教，也须先问过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