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青龙谷口[第2页/共3页]
见来了强援,对方头子一声令下,率人倏然退开丈余,还是在世人四周围了个圈。
王副尉抬袖,抹一把颊边的血,嘲笑道:“上头说我对徽州熟,这事儿能不派我返来?顾爷,这事儿与您老也不相干,是否看在昔日友情上,别让小弟难做?”
两伙人看上去比武时候已经不短。顾笑梦、程方愈等所带的青龙教诸人多不是庸手;官兵靠着人多,将一世人围住,但也占不到甚么便宜。
入谷不远,竟已见倒卧数人。君黎心中一提,看那装束,应当恰是青龙教众。
顾世忠眼神却看着别处,缓缓道:“君黎,你问的这些,寄父也答不出来,只知,当年青龙教毁灭朱雀山庄,申明鼎盛之时,教主曾有过很大的野心,不甘仅居于这徽州一地;朝堂之间也晓得他名头,临安府清河郡王张俊曾带人马来过徽州,趁着一次青龙教与其他门派相斗衰弱之机,筹办有所行动。教主得空旁顾,派你姐夫出面去迟延张俊——也算你姐夫短长,不但单凭唇舌之方便尽消张俊疑虑,还将火引去了仇家那边,成果变成青龙教借了朝中力量,安定了这皖南一带。张俊退回临安以后,你姐夫一向力劝教主不要再轻举妄动,因为他最清楚,当初他在张俊面前演的那出戏,只骗得过当时,实在经不起细思,难说甚么时候这清河郡王回过神来,便知上了当,受了操纵,当时恐怕就休想再这么幸运完身而退了。教主也便听了他的,暂将权势收在淮南二路。厥后因为环境有变,便张俊身后,教主也偶然再行东扩,便此也安稳了十几年——若要给现在这景象找来由,除非就是张俊一党为了昔年的事情卷土重来,想清理旧账。”
“哼,我顾世忠是为甚么来的?抽身?既然来了,又怎能够抽身!”
“老爷子……”程方愈欲言又止,仿佛心有不忍。他何尝不知顾世忠在徽州苦心运营十几年,只不过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而只消青龙教主招一招手让他归去,恐怕要他放下甚么都行。现在青龙教堕入险境,若顾世忠此举能让教主拓跋孤有一分窜改情意的能够,他又如何肯放弃。
“我见到他了。”君黎的声音自后传来。
程方愈皱了眉头道:“老爷子,放他们走了,内里援兵返来,岂不是费事。”
顺着血迹昂首望,却只是瑟瑟空风,渺无一人。
“王副尉算是熟人,应不至于。现在还是去谷中看看要紧。”顾世忠说着便要先走。
“凭你这些人,拦得住我们?”顾世忠便不悦。“老夫也是为你着想,若你不肯叫人退开,就别怪我脱手了!”
“顾老爷子,你可肯定要替青龙教出头,与我们为敌?”只听对方有人提气说话。君黎抬目只见此人四十来岁年纪,手上不过一把浅显朴刀,但看破着,应是这伙人之长。
王副尉心知现在是落了下风,面色微微扭曲,隔了一会儿,方抬手命令道:“各队向东退后一里,当场坐下待命!”
便昂首:“寄父,还是帮他们速战持久为好,谷中多数还另有官兵。”
“……王副尉?”顾世忠口气忽异,仿佛与他了解。“如何竟是你?”
再走几步,只见又有几具尸身。君黎也算见过好几次死人,但这些人死得惨痛,鲜血涂地,他只觉内心悬空了似的难受,头皮亦是一阵阵发麻,双手握紧了乌剑,咬唇不语。这几具尸身以后是一长段路的鲜血滴落,或渗于发灰的地盘,或凝于被踩踏过的草叶,构成了淅淅沥沥、曲曲弯弯的一行两行,想是伤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