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渡江云1[第2页/共2页]

而当时的七娘并不知，还未至汴河，他们便见着远远一片浓烟。

“蓼蓼，都畴昔了。”

他是最明白七娘的。连日来，她故作回避，憋着忍着。仿佛她不哭、不难过，便没有汴都城破的事。

他本是太学出身，对汴京亦满怀忧愁。望着七娘要求的模样，他顷刻心下一狠，只道：

她又朝驴车角落缩了缩，紧咬着牙，还是不说话。

她一双小手攒成拳头，每拳皆重重打去，细嫩白净的双手已然肿得不成模样。

他又叹了一声，蓦地停驻，正要倒水予她吃，却闻得车中一阵“咚咚”巨响！

陈酿咬牙忍着，只由着她挥拳，双眼却深深看着她。

她粗喘着气，直看着劈面的陈酿，满腔酸楚，一瞬涌上喉头鼻尖。

顺子一时哽咽，神情中尽是愤然，又道：

只见七娘脸孔狰狞，发疯似的敲打着车壁。

二人遂让主子们回庄上，将值钱的物件办理一番，再雇几辆驴车。待他们返来，便一同南下。

但是，人生的无常远非如此。

七娘已然疯了似的，那里还顾得听他言语？她用力挣扎，身子不安地扭动，双拳死力挥动。

其间地处偏僻，也寻不着旁人探听。陈酿心下恍然，问了那些主子好久，却也没问不出个以是然！

“也罢！”陈酿叮嘱道，“可我们说好了，金兵凶恶，我们只能远远一看，晓得景况就是，万不成伤怀流连。”

谁知七娘竟似认不得人，一拳一拳，直向陈酿打去！她虽为弱质女流，可每一拳皆拼尽尽力，拳拳到肉。

七娘闻声，顷刻一愣。她眉头微微松了松，未至半刻，却蹙得更加短长。

陈酿核阅一回，暗自叹了口气。突然将她丢给那群主子，他到底放心不下！

陈酿吓得目瞪口呆，仓猝冲进车中。他一把抓上她的双臂，自背后一环，狠狠将她束住！

谁知，不待他回身，七娘却一把抱上他的手臂，死死抓着不肯放开。

指不定，家人逃将出来，恰能遇着呢！

“本是李管事带着我们的。可途入耳闻汴都城破，府上俱被俘虏，那李管事……”

陈酿没法，只得强拽了她走。有他在侧，七娘自能够由着性子惊骇、惊诧、不复苏，可陈酿不能！

而后产生了甚么，七娘再记不起。模糊约约，只记得陈酿拉着她走，又不知从那边换了辆驴车，便成了眼下的景况。

七娘只是恳求着陈酿带她回汴京。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总好过动静全无，毫不知情！

不知打了多久，七娘终是乏了。

顺子抹了一把泪，叹道：

忽闻“哇”地一声，七娘顷刻泪如雨下。那哭声凄厉震天，直叫人惊骇。

“他不是人！他听闻府上蒙难，丢下我们，卷了银子便跑！我们见着没法，只得随汴京灾黎南下。不想，行了这些时候，还能见着七娘子的车驾！”

车外饿殍遍野，皆是南下之人。不时传来哀嚎之声，凄凄楚楚，尤不忍闻。

“蓼蓼！”陈酿唤道，“你别吓我！”

可七娘却似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