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第2页/共4页]

“我爹娘和二哥是六月没的，七月才设灵堂。律法有端方，犯人爹娘没了，能够回村里去筹办丧事，几个衙役押我回了村。当时家中一贫如洗，买不起寿棺，本想草席一卷埋在家中后院，村里的人却不让埋，说是因凶杀而死的人身上带煞，埋在村里会毁了一方水土。”

“你说。”

而冯家呢？除了那五亩瘠地，再没有别的。百口五张嘴，靠着冯三恪一人赡养。

离家越来越近了，他掀起车帘，似是想要探头看看。外头的冷风刚飘了一丝出去，他又记起主子怕冷，将厚厚的锦帘合上了。

虞锦把那张香案扶正，退了两步站在灵堂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她本想告慰二老，放心去吧，三恪前程无量，她必将三恪拉拔到出人头地的高度。

第二天大朝晨，积雪未消, 两人便早早动了身。马车备了两辆, 两个衙役坐一车，他二人坐一车，怕路上出甚么差池, 还带了四个保护。

仿佛一只和顺的手固执刀，一下一下往贰心上最柔嫩的处所戳，疼，又叫民气里出现绵绵密密的委曲。

她生了一把好嗓，声音那尾巴都是打着弯儿的。

半年时候，时过境迁，她开口说的倒是这个。

桌上的长明灯倒了，贡品盘子滚了一地，半年畴昔了，生果菜肴全烂成黏|腻的脏水，虞锦拣着洁净处所下脚，一起走到了灵堂前。

可内心的话已经藏了半年，本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说的机遇了……

连香案都被吹歪了，杯盘被风卷了一地，桌上那三个巴掌大的骨灰坛子却摆得齐划一整，仿佛是真有正气压着的，只是沾了一层灰。

而现在，两边仿佛掉了个儿似的，不过是半年的时候，不过是差了一身衣裳，阿茹竟无端端感觉抬不开端了。

这三言两语的，虞锦看明白了，原是一对薄命鸳鸯，久别相逢，情难自抑了。这故事哪怕是放戏本子里都是要赚足人眼泪的。可惜面前站着的虞锦是个心黑的，平素听戏，也最烦这类腻腻歪歪的苦情戏。

有虞锦坐中间一瞬不瞬地盯着，阿茹脸颊滚烫得短长，藏着的那一汪小后代苦衷，平时本身想想都脸热，如何能容得了外人听？

路愈发崎岖，马车走得颠簸极了，晃得人头晕脑胀，此时坐在车上反倒是遭罪，该下车走的，冯三恪却坐着没动，双手垂垂攥成了拳。直到马车拐上一条泥石巷子，朝着山脚处行去，车外的人声听不着了，他才沉沉吁了口气。

冯三恪嗯了声，抿着唇不言语，转回身持续拆这灵堂。阿茹脸上的笑都要撑不住了，清凌凌一双眼，眨眼工夫就落下泪来：“三恪哥，我有话跟你说。”

她眼圈都红了，三恪哥就站在她面前，必定看得清楚，却没开口问一句。昨日听柳富嚷嚷说，三恪哥在县里开了铺子，当上了虞家的大掌柜，已经出人头地了，必定是瞧不上她了。

这感受实在难言，冯三恪在内心无声道了句谢，上前去把沾了厚厚一层灰的牌位和骨灰坛都擦拭洁净，装进一只布袋里。

“我好说歹说，如何都不可。押着我回村的捕头听得烦了，跟里正说了几句硬话，里正和村中族老才许我在家中设个灵堂，尸身却还是不让埋，无法之下只得火化。这半年我没回家，也许灵堂都没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