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第1页/共4页]

时逢铁勒南下，关中百姓四散而逃，多数往都城那边逃了。而都城对外来百姓卡得严，没有户契引子便入不得，关中避祸的百姓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都城周边诸县落脚，在陈塘县安家立户的很多。

柳家村离得不算远, 从西城门出去, 又行了一个多时候便到了村口。车轮轧在松蓬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动静听得人牙酸，有保护的马蹄上没缠粗布, 走着打滑，只得下了马, 慢腾腾地往前行。

路愈发崎岖，马车走得颠簸极了，晃得人头晕脑胀，此时坐在车上反倒是遭罪，该下车走的，冯三恪却坐着没动，双手垂垂攥成了拳。直到马车拐上一条泥石巷子，朝着山脚处行去，车外的人声听不着了，他才沉沉吁了口气。

他可贵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虞锦却给不出甚么回应，只沉沉吐了口气。

话到嘴边，到底没能说出这愿意的话来，因而虞锦又鞠了一躬。

阿茹：“……”

“你说。”

柳家村不大，全村同姓，当初冯家能在这村里落脚，还是借了县衙的光。

“三恪哥，你真的返来了。”阿茹嘤嘤开口：“明天富哥回了村里，到处嚷嚷说你还活着，我就猜你必然会返来一趟，你本日就到了。我……”

听着这甚么护身符、纳鞋底的，心又凉了半截。

这感受实在难言，冯三恪在内心无声道了句谢，上前去把沾了厚厚一层灰的牌位和骨灰坛都擦拭洁净，装进一只布袋里。

马车终究行到了处所，冯三恪跳下了车。

可内心的话已经藏了半年，本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说的机遇了……

仿佛一只和顺的手固执刀，一下一下往贰心上最柔嫩的处所戳，疼，又叫民气里出现绵绵密密的委曲。

虞锦凝目去瞧，只见三条白幛的外边另有两个位置，顶上有整齐纸痕，想是本来这里还挂着两条，不知是厥后被风刮走了，还是村里人扯下来的。

冯三恪模糊记得，自家是五岁那年来到村里的，跟香茹家比邻而居，一晃眼就是十二年。十二年一起长大，他和二哥到处护着她，如护自家亲妹子。可他在牢里半年，香茹没去瞧过一眼。

逝者去了今后，为表其生前功德，亲朋老友都会奉上祭幛，灵堂两边悬着的白幛越多，人便走得便越风景。此处却只挂着冯三恪写的三条，瞧着颇觉苦楚，可想而知冯家在村中地步。

被保出狱的嫌犯想要回村, 只要一个别例, 就是由保人先去县衙讨份文契, 再派俩衙役跟着回村里才行。

冯三恪想说灵堂还没拆，阴气森森的，万一她被吓到了。可他清楚虞锦脾气，她盘算主张的事，谁说也没用的，便将这些话咽回肚子里。

一肚子话刚起了个头，阿茹就瞠大了眼睛，方才进屋的那位又搬了个杌子，大喇喇坐到了屋门前，一抬眼，冲她笑得一派暖和。

虽不是真正的故里，可住了十来年，冯三恪也把这儿当作是故乡了。要不是被邻里乡亲一刀一刀地往心口戳，冯三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分开这个处所。

到底知不晓得本身是个外人啊！

第二天大朝晨，积雪未消, 两人便早早动了身。马车备了两辆, 两个衙役坐一车，他二人坐一车，怕路上出甚么差池, 还带了四个保护。

仿佛那轻飘飘一块布，就能护住别性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