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成皋（下）[第1页/共3页]

说罢，他将厚褥和隐枕取来，垫在我的身下，让我半坐起来。

早在当年的遮胡关大战以后，我就当真地跟他说过，就算非要亲身上阵，也须得在四周带着几十贴身保护，万不成忘乎以是冲锋在前。

我迷含混糊地应一声。

“我还能走去那边？”他摸摸我的头发：“我就在此处，不走。”

“不过是会晤罢了，圣上那边另有使者列席。”公子道，“不去也罢。”

那大纛下，一个熟谙的身影身披甲胄，一马抢先。

“恰是。”公子道，“我领一万北军和两万辽东兵为前锋，秦王坐镇后军。破关以后，他也到了荥阳。”

我望着他，只觉心头突突跳着，满心欢畅，想说无事，却说不出来，耳边的声音在远去，

我讶然。

“医官和曹先生都来给你看过，说你是劳累过分，摔下时恰好头磕了一下，便晕了畴昔。”公子说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曹先生特地给你检察了伤势，说你无大碍，本日就会醒来，果不其然。”

统统，恍然仍旧。

“现在信了么？”他吻着我的脸颊，低低道。

战鼓齐鸣，已经有军士在喝彩。

公子不觉得意：“不过是做个前锋罢了，成皋关和荥阳我甚是熟谙，既要速战持久，交与别人我不放心。”

我忙将他推开，喘着气望着上方。

我猝不及防，被那人掼着，从马背上滚落下去。

嗯……真舒畅……

那刀刃眼看着越来越逼近，我奋力抵挡着，正焦心之间，俄然，只听利刃透胸的闷响，那人俄然定住，口中冒出血来。

“你怎不去会晤？”我又道，“你是攻打成皋关首功，又是朝廷的侍中，那般大事少不得你。”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彪兵马打着豫章国的灯号，领兵之人身形纤细，明显是个女子，待看清那头盔下的面庞，公然恰是宁寿县主。

“你……”我望着公子，睁大眼睛，有些不成置信，声音发涩，“……我在做梦？”

耳边总有些叽叽喳喳的鸟叫，当真烦人。

我舒畅地靠在上面，看着他，心中终究结壮，只觉如何也看不敷。

我了然。固然曹叔还未与我细说，但从老张的转述和曹叔的行动来看，媾和已是毫无疑问。当下既然曹叔和秦王都到了荥阳，二人劈面商讨，当然是最好。

鼻子倏而一酸，悠长以来的思念和担忧一下化作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两甲士多势众，夹攻之下，已经全然称不上对阵。敌军腹背受敌，早已偶然恋战，一触即溃，或奔逃或投降，瞬息崩溃。疆场的情势很快明朗。濮阳王在成皋关中战死，沛王在阵前投降，只要汝南王乔装改扮成军士，被亲随护送着，往豫州逃去了。

不过提到秦王，我仍颇是不满。

待得四周终究没有了停滞的人，我策马奔入疆场，四周寻觅公子的大纛。

我等皆是一惊, 随即到高处去张望。

我享用不已，吃了两口，问道：“我怎会在此？那战事如何了？”

未几，又伸手去摸他的脸。

公子笑起来，倏而俯身下来，连人带被，将我拥在怀中。

我讶然。

他看着我，深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晓得。”

“好些了么？”那声音问道。

那感受颇是实在，我忙将他的手抓住，只觉掌心暖和，苗条的指间微微带着些粗砺，恰是熟谙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