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死囚（上）[第2页/共3页]

“你另有个外祖父，”黄遨持续道，“虽住在一处，却只是偶尔来看一看。他须发皆白，身形肥胖，甚是繁华。每次来，都是问问你克日起居之事便走。我可曾说错？”

我一愣。

“这是太子妃卫氏之父，侍中卫伦的主张。”黄遨不紧不慢道，“当时太子多年无所出，深为臣民诟病，太子妃得孕，恰如久旱甘霖，大家皆盼望太子妃诞下皇孙。可惜最毕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卫侍中早有筹办，当即送去一个男婴，让太子妃身边的宫人换走。”

我不成置信，说不出话来。

我猜疑地看着他，晓得话已至此，若想从他口中问清真相，则坦白无益。

黄遨道：“便是火化，也总有墓冢。你外祖父及家属坟场安在？就算人死了，也另有家宅，你可去家宅看过？”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面上不为所动，“现在你找到我了，又当如何？我不会听信你这花言巧语，便将你放走。”

我看着黄遨，只觉此人不是疯子就是骗子。

“是么。”黄遨道，“他们骸骨安在？”

听到祖父的名字，我蓦地抬眼。

我说：“我父母和外祖父都是在寿春归天的！”

我：“……”

当然，事情须得一件一件问，我并不焦急。

“我寻不到他。”黄遨苦笑，“云先生来去无踪，从不奉告去处，也从未曾说过他家在那边。楚国败亡以后，我曾流落四方，到处探听云先生的去处，可一无所获。直至三年前，我在雒阳闻得你的事，方后知后觉，可待得赶到，却只见到了桓府为你出殡。我觉得你果然已不在人间，愤恨之下，心想事已至此，不若报仇，便去了冀州。”

我哑然。

我仍然难以信赖。心底有个声音在不竭地说话，提示我这黄遨狡计多端，不知他从那边晓得了我的一些秘闻，编出这很多大话来，想诈我放他出去。

黄遨仿佛对我这般反应毫不惊奇，语气缓下，道：“你毕竟是卫侍中的外孙女。他本来想将你丢弃，但终归下不去手，便收在了一处私宅中扶养。此事乃是绝密，晓得的人，除了卫侍中和我，便只要云先生。”

“你又错了。这玉珠的来源我记得清楚，是我到了祖父身边以后，他才给我的。”我说，“另有，我有父有母，当年虽小，那样貌却未曾健忘。”

但我晓得，他很能够并没有骗我。

“不知。”黄遨道，“有人说死了，也有人说逃了。不过明光道奉为真龙的教尊，传闻就是他。”

方才我进门的时候, 顺手将牢门从内往外锁住了，不必担忧这里说的话会被甚么人听到。

“比如你那身法。”黄遨道，“白日叛逃之时, 不管我走得如何缓急盘曲, 唯你可一步不落跟着。此乃潜行追踪之术, 须很多年训教, 绝非一个落魄小贼可习得。”

黄遨没有答复，却持续道：“若我未猜错，你名霓生，是个女子，本年二十，五岁跟了云先生，是么？”

黄遨道：“至于你那父母，亦是卫侍中安排的。男人叫董绅，亦是卫侍中门客；女子孟氏，是董绅之妻，亦是你的乳母。”

我看着黄遨，忽而感觉非常茫然。

黄遨神采淡然，反问：“我知他是个假的，为何还要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