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死囚（上）[第1页/共3页]

黄遨点头：“便是董绅佳耦之子。”

方才我进门的时候, 顺手将牢门从内往外锁住了，不必担忧这里说的话会被甚么人听到。

寿春那年的确有过大疫，死者十之八九，就连淮南乡中的人也无人不知。不过祖父奉告我，那大疫以后，寿春起了一场大火，我外祖父家也在那大火中烧毁，甚么也未曾留下。人没有了，屋宅也没有了，那是一处悲伤之地，故而他向来不提带我归去看看的事，我晓得贰心中难过，也向来不问。

“卫侍中好交友高贤，将云先生因为知己，云先生乃是他重金请来的门客。”黄遨道，“这偷换之计，便是云先内行笔。”

黄遨一笑：“我若想走，当初便不会束手就擒。当年太子妃他杀前，托我务必找到你。我苟活至今，便是为不负太子妃嘱托。现在，我得偿心愿，已了无牵挂。”

“此事……”我停了停，道，“你说的这偷换之事，太子妃可晓得？”

到目前为止，对于祖父和我的事，他说得分毫不差。

“你……”好一会，我踌躇道，“你是说，太子那皇嗣……”

这事我的确答不上来。

“开端不知。”黄遨道，“可为人母着，是否亲生总有知觉。侍中直到垂死之际才对她说了实话，太子妃想去救你，但当时宫中戒严，她分开不得；又逢司马氏乘虚出兵攻打楚国，天子连夜带着南迁。幸亏云先生赶到，太子妃将你拜托之时，将这玉珠也给了云先生，觉得信物。”

黄遨谛视着我：“是云先生教你的，是么？”

“此事以后不久，云先生便分开了楚地。”黄遨说，“圣上愈发刚愎自用，云先生向卫侍中提过很多战略，到了圣上跟前均不为所用，云先生觉得久留无益，便告别而去。刘阖败亡之事，想来你亦晓得。在你五岁那年，江南大疫，伸展至楚地，亦生出大祸。长沙月余以内，死者半城，连卫侍中一家及董绅佳耦亦罹难此中。云先生闻讯赶来，但为时已晚，只在那私宅中救起了你。太子妃求他将你带走，阔别灾害，云先生这才带你拜别。”

我一愣。

“这是太子妃卫氏之父，侍中卫伦的主张。”黄遨不紧不慢道，“当时太子多年无所出，深为臣民诟病，太子妃得孕，恰如久旱甘霖，大家皆盼望太子妃诞下皇孙。可惜最毕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卫侍中早有筹办，当即送去一个男婴，让太子妃身边的宫人换走。”

黄遨点头：“你父亲手上有一颗痣，常日总在书房不出门；你母亲每日只爱绣花，也那里都不去，你跟着他们，连大门也未曾出过，是么？”

“另有, 便是你与我打斗时的招式。”黄遨道，“我只在一人手上见过。”

我：“……”

我猜疑地看着他，晓得话已至此，若想从他口中问清真相，则坦白无益。

我不成置信，说不出话来。

黄遨道：“便是火化，也总有墓冢。你外祖父及家属坟场安在？就算人死了，也另有家宅，你可去家宅看过？”

“你另有个外祖父，”黄遨持续道，“虽住在一处，却只是偶尔来看一看。他须发皆白，身形肥胖，甚是繁华。每次来，都是问问你克日起居之事便走。我可曾说错？”

我愣了愣。

我看着他：“你何意？”

“他们有孩子，与你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