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逆乱天和[第2页/共4页]

檀木案几上躺着一卷佛经，冷风袭来，扬起几页书角。

话音刚落，孟留君便坐到他面前，“释奴，本日各种非我所愿，我本来只是想让陛下废你太子之位，只是没推测，短短几日，又是日蚀又是地动，陛下竟要拿你来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言罢，不等孟留君反应，便大声一喊：“来人！”

梁澄身为太子，虽知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但从未思疑过父皇，当年滕王一脉悉数被屠，但仍有一些残部流入江湖，自明元帝即位来，此类流言从未断绝，想来就是这些余孽的手笔。

梁澄听罢只感觉好笑，他抽出被握住的手，松开药瓶，一双透辟的眼眸睨向孟留君，“四皇子岂会让我活着？”

想到父皇看向姑姑那和顺放纵的神采，梁澄内心一沉，公然，孟留君讽刺一笑，持续道：“梁贼觊觎我母亲的美色，却苦于身份没法脱手，你可知我父亲又是如何死的？”

“太子一废，其他皇子争储相轧，我要梁昭昌众叛亲离，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释奴啊释奴，”孟留君拇指密切地按压着梁澄的嘴角，悄悄地吐气道：“也就只要你信赖他天真敬爱，偌大皇宫，哪来的纯真仁慈，赤子之心，另有你那心慈念佛的母后，可曾对你至心实意过？恐怕她早就等着九皇子长成，然后让你暴毙而亡，也就只要你，被老太傅给教傻了，徒守仁义品德，君子之器，妄图甚么兄友弟恭，甚么父慈子孝，的确好笑。”

梁澄因而对孟留君所说的话不作任何反应，闭上双眼，一脸安静，仿若一面死水，再不起一丝波澜。

孟留君暗里里常常喊他小字，梁澄不觉得忤，反而感觉靠近暖和，毕竟身为太子，能让他卸下储君风采，平常以待，倾慕订交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在对方叛变他后，又叫他“释奴”，只让他感觉讽刺。

“孟留君！”梁澄一字一顿低声道，若不是怕轰动殿外的保卫，早就大声叱责，“父皇所作所为，我无话可说，但是济儿才十岁，对你靠近濡慕，未曾害你分毫，你如何能？！”

梁澄作势问道：“孤想见父皇。”

寥寂空旷的太子寝宫内，本该自鸩的当朝储君，此时却披发白服，悄悄地跪坐在纱窗边上的软榻上，眼睫半垂，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明元帝再恭敬无渡禅师，闻言也是不喜，转头却见梁澄拽着禅师身边小门徒手上的一串佛珠，那佛珠中间窜着颗莲花状的红色石子，禅师便道：“太子身系社稷，遁不得沙门，便取小字为‘释奴’，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哦？”梁澄嘴角一挑，“我自问对你不薄，待之以诚，即便被你撞破身材的奥妙，也未曾想过杀人灭口，既是因你曾救过我一命，更是信赖你我自幼的情分，我实在想不明白，若不是因为你投奔了四皇子，又会是因为甚么呢？”

僖帝纵色老来哀，不幸赵女未有怀。

那侍卫面无神采，语气无一丝起伏道：“恕卑贱难以从命。”

梁澄神采一变，本朝□□曾受过慧觉禅师的点拨，避过三次存亡劫，是以大齐皇室向来尊信沙门，上行下效，大齐禅宗流行，每年佛诞日，皇家皆会在大相国寺礼佛祈福。

白玉杯盏滚落软榻，一抹鲜血溅到梁澄手腕上的玄金镂空坠上，一星红光闪过，那小寺人还来不及细看，纱窗忽被一阵砭骨北风吹开，鹅毛大雪冲岸涌入，夹着纷繁红梅，扬起梁澄满头乌发，暴露底下一张沾满鲜血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