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王婆计啜西门庆 淫妇药鸩武大郎(1)[第1页/共3页]
王婆道:“你们却要长做伉俪,短做伉俪?”西门庆道:“乳母,你且说如何是长做伉俪,短做伉俪?”王婆道:“如果短做伉俪,你们只就本日便分离。等武大将息好了起来,与他陪了话,武二返来,都没言语,待他再差使出去,却再来相约。这是短做伉俪。你们若要长做伉俪,每日同一处,不担惊受怕,我却有一条奇策,只是难教你。”西门庆道:“乳母全面了我们则个,只要长做伉俪。”王婆道:“这条计,用着件东西,别人家里都没,天生天化,大官人家里却有。”西门庆道:“便是要我的眼睛,也剜来与你。倒是甚么东西?”
当夜无话。次日西门庆探听得没事,依前自来和这妇人做一处,只希冀武大自死。
却说郓哥提着篮儿,走入茶坊里来,骂道:“老猪狗,你昨日做甚么便打我!”那婆子旧性不改,便跳起家来喝道:“你这小猢狲,老娘与你无干,你做甚么又来骂我!”郓哥道:“便骂你这马泊六,做牵头的老狗,直甚么屁!”那婆子大怒,揪住郓哥便打。郓哥叫一声:“你打我!”把篮儿丢出当街上来。那婆子却待揪他,被这小猴子叫声“你打”时,就把王婆腰里带个住,看着婆子小肚上,只一头撞将去,争些儿颠仆,却得壁子碍住不倒。那猴子死顶住在壁上,只见武大裸起衣裳,大踏步直抢入茶坊里来。
三寸丁儿没干才,西门驴货甚雄哉!亲夫却教奸夫害,淫毒皆成一套来。
王婆当时当场下扶起武大来,见他口里吐血,面皮蜡查也似黄了,便叫那妇人出来,舀碗水来,救得复苏,两个高低肩搀着,便从后门扶归楼上去,安排他床上睡了。恰是:
次日饭后,武大只做三两扇炊饼,安在担儿上。这妇人一心只想着西门庆,那边来理睬武大做多做少。当日武大挑了担儿,自出去做买卖。这妇人巴不能够他出去了,便踅过王婆房里来等西门庆。
泼性淫心讵肯回,聊将冒充强相陪。只因隔壁偷豪杰,遂使身中怀鬼胎。
这妇人听了这话,也不回言,却踅过来,一五一十,都对王婆和西门庆说了。那西门庆听了这话,却似提在冰窨子里,说道:“苦也!我须知景阳冈上打虎的武都头,他是清河县第一个豪杰!我现在却和你眷恋日久,情孚意合,却不恁地理睬。现在这等说时,恰是怎地好?倒是苦也!”王婆嘲笑道:“我倒未曾见你是个把舵的,我是趁船的,我倒不慌,你倒慌了手脚。”西门庆道:“我枉自做了男人汉,到这般去处,却摆布不开。你有甚么主意,遮藏我们则个。”
武大挑了担儿,引着郓哥,到一个小旅店里,歇了担儿。拿了几个炊饼,买了些肉,讨了一旋酒,请郓哥吃。那小厮又道:“酒便不要添了,肉再切几块来。”武大道:“好兄弟,你且说与我则个。”郓哥道:“且不要慌,等我一发吃了,却说与你。你却不要气苦,我自帮你打捉。”武大看那猴子吃了酒肉,道:“你现在却说与我。”郓哥道:“你要得知,把手来摸我头上疙瘩。”武大道:“却怎地来有这疙瘩?”郓哥道:“我对你说:我本日将这一篮雪梨,去寻西门大郎挂一小勾子,一地里没寻处。街上有人说道:‘他在王婆跑堂里,和武大娘子勾搭上了,每日只在那边行走。’我希冀去赚三五十钱使,叵耐那王婆老猪狗,不放我去房里寻他,大栗暴打我出来。我特地来寻你。我方才把两句话来激你,我不激你时,你须不来问我。”武大道:“端的有这等事?”郓哥道:“又来了!我道你是这般的鸟人,那厮两个落得欢愉,只等你出来,便在王婆房里做一处,你兀自问道端的也是假。”武大听罢道:“兄弟,我实不瞒你说:那婆娘每日去王婆家里做衣裳,返来时便脸红,我自也有些疑忌。这话恰是了!我现在寄了担儿,便去捉奸,如何?”郓哥道:“你老迈一小我,本来没些见地。那王婆老狗恁么利惊骇人,你如何出得她手?他须三人也有个暗号,见你入来拿他,把你老婆藏过了。那西门庆须了得,打你这般二十来个。若捉他不着,干吃他一顿拳头。他又有钱有势,反告了一纸状子,你便用吃他一场官司,又没人做主,干成果了你。”武大道:“兄弟,你都说得是。却怎地出得这口气?”郓哥道:“我吃那老猪狗打了,也没出气处。我教你一着:你本日晚些归去,都不要发作,也不成露一些嘴脸,只做每日普通。明朝便少做些炊饼出来卖,我安闲巷口等你。如果见西门庆入去时,我便来叫你。你便挑着担儿,只在附近等我,我便先去惹那老狗。必定来打我,我先将篮儿丢出街来,你却抢来。我便一头顶住那婆子,你便只顾奔入房里去,叫起屈来。此计如何?”武大道:“便是如此,倒是亏了兄弟。我稀有贯钱,与你把去籴米,明日早早来紫石街巷口等我。”郓哥得了数贯钱,几个炊饼,自去了。武大还了酒钱,挑了担儿,去卖了一遭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