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风流肯落他人后(一)[第1页/共3页]
克日,游人又多了起来,一个个摩肩接踵得把那包上了铁皮的门槛磨得发亮,听那守在门口的小沙弥说:“是襄阳长公主将自家尺牍拿了出来,着人临摹复制了好几份,再高价卖出去……”
以往她难受的时候,便去找梅娘或是阿耶倾诉,再不济去找阮明琛。现在她一小我站在梵刹的后院里,火食全无,万籁俱寂,只林间一只杜鹃泣血似的啼叫,寻不到一小我,胸腔中积储了一大股委曲无处倾泻。
除了风吹树梢的飒飒声,林间流水潺潺声,几近没有别人。阮明婵摘下垂纱,垂首闭眼,合拢了掌心。
阮明婵在凉州时,仗着父亲是凉州都督的身份,无忧无虑,每天烦恼的也只是本日穿甚么衣服、戴甚么花,要和哪一家女郎一起出门。但是自回了长安,不利事一件接着一件出来,令她措手不及。先是表兄家不择手腕地求娶,而后她又惹上了裴劭,现在连带着父兄官都做不成,报酬刀俎,我为鱼肉,也不知到底触怒了两家中的哪一家,还是他们同谋起来对于她们。
阮明婵头戴垂纱,一向垂到肩部以下,只能看到一个绰约的表面。她策马渐渐走着,闻言撇了撇嘴,认识到阮明琛看不见,道:“你又从哪本别史别传里看来的?”
阮明琛盘算了主张,谁都不能碰本身mm一根手指头,虞家的那些人,包含请来的媒婆,连看她一眼都是罪不成恕的轻渎。
这些个御史,危言危行的有,刚毅起来连天子都指着鼻子骂,赃官贪吏则被扒到了祖宗十八代,是朝廷里一股光亮磊落的清流,要说官报私仇者也有,碰到他们就跟凉水塞了牙缝,但空穴来风,一定无因,此番受无妄之灾,只能自认不利。
“谁说要吃了?送给婠婠养着。”阮敬元冒充剜她一眼,把鱼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两眼,道:“我统共就买了数十条鲤鱼种,本就不筹办吃,现在捞出来恰好给你当宠物。如果等长大了,和那些大青鱼混在一起,届时一张网洒下来,岂不是都要沦为盘中餐?”
阮明婵不自发的便想起那日在曲江园看到步障后的一角石榴红衣裙,虽没能一睹长公主尊容,但这般听起来,是个心胸天下之人,便连带着对郑国公也多了些好感。
明婵瞪大了眼:郑国公府这么缺钱的吗?
“这倒正合我意。”闻言,阮敬元却摸着胡子笑了笑,俄然一抬手臂,一条约莫两指长的鲤鱼破水而出,鳞片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滚!”阮明琛大怒,一脚踢翻了鱼篓,“落井下石的东西,想乘人之危,没门!”
阮府后挖了一片野生湖,阮敬元买了鱼种洒在湖里,到了春季长得缓慢,能看到湖水下黑乎乎的一团簇在一起。
那东西又掉在地上,是个刚被啃洁净的果核。
那小沙弥听她悄悄“咦”了一声,笑道:“女施主莫要曲解,长公主并没有借鄙寺的名声贱卖大师遗物,这些钱没入郑国公府,也没入鄙寺的钱库,而是全都捐献给了关中灾地。长公主一片善心,真是令我等佩服。”
害得他们陪他一起身里蹲。
阮明琛道:“崔相身后,其文内容由其夫人复述,让别人又抄了一份,很长一段时候,在文人骚人间争相传阅。不过,这等文章,就算钞缮的字游云惊龙,纸面再如何地整齐易阅,也没了那份撼天动地的风骨。厥后不知怎地到了永安寺,被我们陛下千方百计寻得了,重金采办,供在宫里,永安寺只留了一份拓本。那些慕名而来者去不了皇宫,看不了真迹,便仍去寺庙观赏拓本,另有那力透纸背的时令。又听闻,郑国公当年为此事出了大力,陛下赏了他一块尺牍,也算是无价之宝了,真真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