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毒五石散[第1页/共3页]

三月十三日傍晚，庞大的船队过濡须口，桓温与西府诸文吏武将立于艏楼，桓温遥指濡须坞，说道：“这便是濡须坞，昔日吕蒙向孙权进言于濡须口筑城以拒曹兵，又称东关，而曹操则于七宝山与锥山立栅布阵，史称西关，孙曹两度在濡须口交兵，曹兵皆无功而返，东吴虽弱，亦能抗强曹，今我大晋，虽遭国难，移鼎江东，但经数十年运营，已占有三国时吴蜀之地，温愿在有生之年，北定中原，赖诸公尽力，共匡大业！”

谢道韫奇道：“那你采办那么多药石做甚么？”

自六十年前八王之乱以来，五胡乱华，中原人丁凋弊，地盘荒凉，无人耕作，秦、燕、晋三国之战，常常以掳掠人丁为第一要务，慕容评、李洪于悬瓠大胜后，不与袁真的豫州兵交兵，大肆掳掠北走，袁真顾忌桓温长留合肥不去，亦不追击燕军，以保存气力为先。

陈操之点头称是，心道：“我想对于的不是王猛，而是慕容恪、慕容垂兄弟，慕容垂与皇太后足可浑氏以及太傅慕容评的冲突没法调和，全仗慕容恪的声望保持均衡，慕容恪一死，慕容垂虽在枋头建功，却更遭架空，被逼降秦，慕容垂降秦的次年，王猛率氐秦军队灭燕，一个地跨五千里、人丁近千万的大国仿佛眨眼间就分崩离析了。”

年初桓温曾成心为三子桓歆求娶王坦之女，王坦之归告其父王述，王述果断不允，以为桓温子皆不甚贤，这当然是一个启事，而更首要的启事是顶级士族太原王氏从骨子里看不起龙亢桓氏，以为桓氏是兵家子，这让桓温很愤怒，陈郡谢氏现在另有求他桓温，桓豁嫁女给谢玄应当能成。

谢道韫一笑，忽道：“子重，有一事我想问你。”

三月十五，西府舟师至巢湖，但见烟波浩渺，湖岸群山巍峨，让人胸怀一宽，桓温命船队泊于巢湖东南岸，明日横渡八百里巢湖，再经南淝河到达合肥。

史载慕容恪享年四十七岁，而本年慕容恪已经四十四岁了，另有三年之寿，但陈操之还是感觉慕容恪活得太长了，若能设法让其再少活两年，那就妙极！

陈操之道：“这几日我但是向英台兄就教了很多，英台兄有甚么要考校我的？”

这日傍晚，陈操之与谢道韫在楼船艉楼左舷看大湖夕照圆，但见西边天涯红色云霞迷离变幻，或为山峦、或为波澜、或为奔马、或为战车，瞬息变幻，恍忽万状，谢道韫赞道：“此真奇景也，前所未见，子重在明圣湖曾见否？”

陈操之道：“迟早云霞蒸蔚，表示雨季将至，我觉得天降雨水有定命，既然江东干旱，江北必然多雨，或有洪涝之灾。”

陈操之恭恭敬敬道：“蒙桓太守赠笛，操之岂敢不珍惜？”命黄小统取柯亭笛来，翻开木盒，解青布囊，将碧绿如玉的柯亭笛双手呈递给桓伊。

陈操之道：“大异。”这是实话，千年后的巢湖那里有面前所见的洁白美好！

一边的谢道韫也再次感遭到无处可可去的哀伤。

桓温出于谯国龙亢桓氏，桓伊出于谯国铚县桓氏，互为远房宗族，以是桓温与桓伊干系颇密，桓温笑道：“陈掾昔在钱唐，申明不扬，是桓子野第一个赏识于他，平白赠蔡邕笛于陌路少年，此等胸怀罕见人及。”

陈操之浅笑道：“本来是这事，多谢英台兄体贴，我既知五石散之风险，岂会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