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救画[第1页/共4页]

陈操之便跪坐在书案边，先取了一支平常画笔，蘸上墨水，对着画面略一打量，兔起鹘落，在那点墨污四周又点上两块墨斑――

高大雄浑的冉盛这下子看过来了，只看了一眼，便靠近车窗对车中人说了一句甚么，牛车停下，陈操之下了车，并未留步，只是靠近湖岸，走在阳光下，脸朝着湖心小岛，如画的双眉、熠熠的双眸清楚可见。

陆纳亲身从沿壁一排书厨中找出那轴绢本《桓伊赠笛图》，转过身来，却见陈操之与谢万正看书案上那幅《蒋陵湖春晓图》，谢万对着湖面留白呈现的那一大滴墨污感喟道：“好一幅佳作，何如污损！”

陈操之浅笑道：“此三神山也，蓬莱、方丈、瀛洲，山在虚无漂渺间。”

谢万见陈操之凝神看那幅废画，便道：“操之与顾恺之同为河东卫协弟子，也精于绘画，莫非是想挽救此《蒋陵湖春晓图》否？”

陆纳便道：“操之随便增改便是，归恰是幅废画。”

陆葳蕤提着裙子碎步跑到小岛北侧朝湖岸望去，见是四个健仆抬着一架平肩舆、帷幔飘飘的走过，平肩舆上端坐的天然是谢万石了，前面还跟着几个侍从――

陆葳蕤应了一声，小舟“唉乃”而去。

陆府后园便是横塘北岸，张文纨出了后园小门，就见一艘双桨划子已经离岸数丈，两个仆妇操舟，陆葳蕤与小婢短锄端坐在船头。

陆纳自昨日大中正访谈后对陈操之原有的一些不满消减了很多，他感觉陈操之是真敬爱好葳蕤的，并非是妄攀家世，想借陆氏上位，但这些事陆纳也只是放在内心想想，他没有顺从兄长和全部家属的勇气，他不能把葳蕤下嫁陈操之，这是很无法的事，此时传闻陈操之来访，心道：“陈操之该不会是请谢万来讲情，想向葳蕤求婚的吧！”

张文纨笑将起来，叮咛道：“高低船谨慎。”

陈操之止住道：“且慢。”对陆纳道：“陆使君，容我再看看这幅画。”

陆纳道：“是小女习作，不慎取消，未及收起，让谢常侍见笑了。”即命小僮将画收起。

千年以后的玄武湖的确有如许名为蓬莱、方丈、瀛洲的三岛，是疏浚大湖时由清理出来的淤泥堆积而成的，以是这算不得是陈操之的神来之笔。

短锄急了，搬起一块碗大的石头砸到湖里，“砰”的一声，溅起大片的水花，把她和陆葳蕤的裙子都溅湿了。

陆纳很奇特本身竟然对陈操之没有半点怨气，亦是一派父老的安闲，问陈操之三年守孝之事、所读何书、书法进境……让一边的谢万瞧得有些讶然，陆纳的雅量实在让人佩服啊，喜怒不形于色，的确赛过他三兄谢安石了。

谢万也不急着赏识《桓伊赠笛图》了，负手立在陈操之身左，要看陈操之如何挽回此画？

陈操之与谢万来到陆纳的前院书房，安插一如吴郡陆府的阿谁书房，前年陆归入建康，别的都不带，就是把他保藏的碑本书画装了几大车运来，公事闲暇，不时赏玩。

陈操之点头道：“一幅佳作，就如许废了实在可惜，若陆使君答应，操之想尝试着挽回。”

小婢短锄问：“小娘子，要不要喊一喊？”

张文纨道：“好，好，明日一早就去，归正前几日我就已对你爹爹说过要去东安寺进香，你爹爹已经承诺了的，待会用餐时我再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