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暖暖冬阳哀而不伤[第1页/共4页]

顾恺之、徐邈、刘尚值都来露台陪陈母李氏说话，陈母李氏表情愉悦，对陈操之道：“丑儿，吹支曲子给娘听，这些日子你都忘了吹曲了。”

陈母李氏含笑聆听，内心安静安宁，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陈母李氏眯起眼睛看了看西斜的暖日，慈爱地笑道：“气候真好。”

小婵悄悄的为陈操之掖好被角，又看了陈操之两眼，走进阁房，轻声道：“小郎君睡得香呢，另有轻微的鼾声。”

丑叔的手暖和有力，两个孩儿看着丑叔的眼睛，丑叔的眼神平静而和顺，小兄妹又相互看了一眼，一齐点头，乖乖地跟着小婵和青枝上楼去了。

陈母李氏点头，身子颤抖了一会，又渐渐安静下来，舒出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好险，差点，没熬畴昔——六丑才刚睡着，不要吵醒他。”

小婵蹑手蹑脚来到外室，小案灯盏犹明，火盆炭火暗红，矮榻上的操之小郎君侧卧着，睡梦里眉头也微微蹙着，白净俊美的脸庞略显蕉萃——

小婵答道：“小婵就是等宗之、润儿睡着了才下来的，另有青枝照看着呢，老主母放心。”

陈母李氏想了一会，点头道：“老妇平生未有负苦衷。”

两小我便并肩坐在四屏大床的箱檐上，等待着直到天明。

杜子恭才刚起床，传闻晋陵顾恺之求见，仓促洗漱后出迎，顾恺之一见杜子恭便深深作揖，说了代陈操之来请杜师去为陈母李氏祈福禳灾之意，要求杜师当即解缆前去陈家坞。

陈母李氏道：“去睡，不然娘不喜好，莫要为娘身材好些了你却病倒了。”

杜子恭问：“西楼陈氏还设有鹤鸣堂否？”

陈咸道：“七弟妇固然通达，先朝与本朝俱倡导薄葬之风，不过七弟妇精力量色尚好，不须早早立遗言，好生疗养便是，操之尚未娶妇、宗之尚未成人，七弟妇还得筹划这个家啊。”

陈母李氏神智腐败，只是衰弱得很，走几步就气喘，只得卧床。

这一夜陈操之彻夜无眠，老友顾恺之、徐邈都陪着他在陈母李氏寝室的外间侍坐，宗之和润儿不肯去睡，呆呆地立在祖母床前，看着半睡半醒的祖母，这两个孩子惊骇到手脚冰冷，模糊记起其父陈庆之归天时的恍惚印象。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所谓朋友，不就是在朋友有困难需求帮忙时果断地陪着他一起度过难关吗？

顾恺之、徐邈二人商定暂缓回籍，在陈家坞多陪陈操之几日，待陈母身材好些了再出发，刘尚值十月初三这日一早赶来为顾、徐二人送行，顾、徐二人没走成，他也留下来一起陪陈操之。

……

“老主母这是在交代后事啊！”小婵固然披着羔裘，也觉身上阵阵发冷，不知该如何作答。

陈母李氏见杜道首前来，挣扎着要坐起来，小婵从速从后扶着她，用软枕垫着。

陈母李氏道：“还好，丑儿如何就醒了！”

钱唐没有甚么名医，那位领少府监俸禄的秦大夫也只是个巫医，医术比陈操之也高超不到那里去，陈操之没有别的体例，只要依四伯父所言，去请杜炅杜子恭来为母亲写青词、施符水，看可否为母减轻病情，既然人力药石不成为，祷之于鬼神就是独一的挑选，毕竟杜子恭申明在外，很多疑问杂症都被他治好，奥妙道术人所难测。

陈母李氏“嗯”了一声，闭目养神，听得屋外北风飒飒，又展开眼道：“小婵，把这件羔裘披上，莫要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