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你是谪仙人[第1页/共3页]
帘后的谢道韫如痴如醉,纤纤玉指不自禁的在本身腿上拔弹按捺,似以蕉叶琴相和,内心道:“得闻此曲,虽死何憾!”
无处可去?很奇特的用语,费解吗?
帘后小室的谢道韫听了三叔父谢安的这句话,并无太多的欣喜,她很奇特本身竟然这般安静,嗯,她要入西府了,好好筹办吧。
次日上午,谢道韫一番润色,纶巾襦衫,来顾府拜访陈操之,顾恺之迎她入府,一起去小院见陈操之,顾恺之抱怨说两次登门皆被拒,谢道韫道歉道:“我实不知长康来访,若不是郗侍郎与子重,我至今还不能外出。”
陈操之浅笑着行礼:“不助英台兄,我心不安,互助英台兄,心亦难安。”
谢道韫轻摇蒲葵扇,目视陈操之,说道:“你真是个奥秘的人,偶然我会想,子重,你究竟从那里来?”
划然一响,音声俱寂。
陈操之心道:“这个谢安真是情意莫测啊,要与我谈乐律,仿佛对谢道韫退隐与否并不挂怀,又或者谢安已经作出了决定,谢道韫到底是退隐呢还是不退隐?”
洞箫声袅袅而逝,高敞的大厅悄悄无声,那月夜、花香、那模糊的江潮、那感慨唯美的思路仿佛并未远去,此时的谢府大厅与前一刻有了很大的分歧,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春江潮流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干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类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谁家彻夜扁船夫?那边相思明月楼?……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从土墙大门至谢府正厅约百余步,陈操之跟着谢府管事向大厅行去,听得丝竹管弦的噪音缥缈而来,仿佛暗夜的花香在氛围中氤氲缭绕,似香椿树的暗香,又似蔷薇的芳香——
陈操之吃了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应道:“向来处来。”
《春江花月夜》是唐人张若虚的名诗,誉之者称其为“孤篇横绝全唐”,闻一名盛赞为“诗中之诗”,后被改编为弦乐曲,曲调美好高雅、节拍流利而富有窜改,意境深远、噪音悠长,陈操之以洞箫悠悠吹奏,那极具表示力的、委宛婉转的噪音顷刻间将方榻上的谢安、隔帘小室的谢道韫一齐带入一个澄彻空明、清爽天然的境地,恍若明月高悬、大江微涌,花香月色让人沉浸——
谢道韫晓得陈操之指的是甚么,说道:“这是我本身的决定,子重何必在乎。”
谢安踞坐方榻,戴巾幍、着衫子,手摇蒲葵扇,半袒胸怀,案前有盛酒的鸭头勺和酒杯,边上另有一具阮琴。
天上暗云沉沉,酉时末,天气就全黑了,灯笼光照在青石板路上,幽幽碧碧,更显天井深深。
谢安取阮琴,以竹签擘之,铮铮淙淙弹奏了一曲,歌其旧诗道:“相与欣佳节,率尔同褰裳。薄云罗阳景,轻风翼轻航。醇醑陶丹府,兀若游羲唐。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
顾恺之一边走一边高低打量谢道韫,说道:“英台兄固然肥胖,不过精力很好啊,到了西府,日日与子重骑马泅水,身材天然会健旺起来,子重又懂食膳摄生,万一有病他还能给你治,哈哈,来岁我也要求入西府。”
谢安好乐律,居东山十载,歌乐不断,今应召回京,亦携乐妓十数人同返,其夫人刘澹醋劲不如暮年狠恶,再不会扯上帷幕不准谢安旁观歌女,说“恐伤大德”之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