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你是谪仙人[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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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后小室的谢道韫听了三叔父谢安的这句话,并无太多的欣喜,她很奇特本身竟然这般安静,嗯,她要入西府了,好好筹办吧。
六月炎阳,清波流逝,陈操之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打动,倒不是因为谢道韫如此盛赞他,而是因为谢道韫触及到了他两世的灵魂最敏感的部分——
谢安忍不住感喟:“宇宙无穷,吾生斯须,美声妙音,诚动人至深者也,昔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本日闻操之雅奏,乃知人生宝贵,操之之胸怀、识鉴、品藻,于此一曲尽现矣。”
美好的诗句从陈操之心头掠过,一串串噪音从指音淌出,陈操之沉浸此中,倾慕吹奏,淋漓尽致地表示出一种优美而渺远的意境。
陈操之便起家告别,却听谢安道:“生于当代,性命可忧,欲高蹈远引,则流派靡托,为流派计,我决意让祝英台退隐,明日我让祝英台前来拜访操之和郗侍郎,月尾便入西府罢。”
谢府大厅栾栌堆叠,高敞弘大,张帷幄相隔,全部大厅可容客上百人,而本日,只要陈操之这一名客人,仆人也只要一名,就是谢安,谢万并未在坐,其他谢朗、谢韶诸人皆未列席,奴童服侍、歌女厢陈。
谢道韫游移了一下,说道:“侄女不孝,让叔父忧心。”
谢安又道:“桓公之意难测,陈操之情意难懂,你是我谢家后辈,不要走错了路,为朝廷效命乃是正路,那陈操之实乃王佐之才,又极具风雅魅力,你和阿遏与他为友,应相互鼓励,为国度着力。”
谢道韫道:“你从天上来,你是谪神仙。”说罢,转过身去看着日光下波光闪动的秦淮河水,续道:“你吹的曲子都是仙乐,让我有无处可去的感慨。”
谢道韫听得三叔父送陈操之出去,她静坐不动,过了一会,三叔父木屐声清脆,回到厅中,唤道:“阿元——”
谢道韫晓得陈操之指的是甚么,说道:“这是我本身的决定,子重何必在乎。”
谢安又沉默很久,问:“阿元筹算毕生不嫁了?”
谢安问:“阿元可知陈操之方才所奏为何曲?”
谢道韫唯唯称是,见到陈操之,深深作揖道:“多谢子重。”
天上暗云沉沉,酉时末,天气就全黑了,灯笼光照在青石板路上,幽幽碧碧,更显天井深深。
谢道韫晓得三叔父有话要叮咛,应了一声,褰帘而出,端端方正跪坐在方榻前候教。
顾恺之一边走一边高低打量谢道韫,说道:“英台兄固然肥胖,不过精力很好啊,到了西府,日日与子重骑马泅水,身材天然会健旺起来,子重又懂食膳摄生,万一有病他还能给你治,哈哈,来岁我也要求入西府。”
谢道韫听陈操之向她指导,此处宜建一亭、彼处宜建一阁,又有临水轩、九曲回廊等等,就连这些亭阁轩台该如何建、是土木还是全木架构,都有讲究,不由奇道:“子重,这些你是在那里学得的?你儒玄书画乐律精通我不感觉希奇,可你连亭园居室的制作也精通,这让我很希奇。”
向来处来,往去处去,我们别无挑选,都是只要一条路。
谢安好乐律,居东山十载,歌乐不断,今应召回京,亦携乐妓十数人同返,其夫人刘澹醋劲不如暮年狠恶,再不会扯上帷幕不准谢安旁观歌女,说“恐伤大德”之语了。